闻言,江望津便不再说话,后方的那些目光犹如实质。然而只要有身旁这人在,仿佛一切都无法使他心中产生任何一丝一毫动摇,信念因为对方而变得坚定。
下方群臣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后,俱都怔在原地左右四顾,似乎想从同僚身上看出什么来,但具体又不知是什么。
大臣们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乱动,唯恐耽误了大典。
可真正导致他们如此混乱的,还是高台上的新帝方才的言辞。
皇夫……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即便西靖建立前,也不曾有过‘皇夫’的先例啊。男子与男子之间固然会存在那种关系,但这大都是在民间,何曾见过皇室中人如此正大光明,更别提对方还是陛下。
但见往高台上走的两道身影相携着,时不时互相对视一瞬,那种旁人难以插足的氛围只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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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中,沈倾言从上方收回视线,第一时间便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果不其然,沈倾野的眼神紧紧盯视前方,眸中隐现血丝,满是不可置信。
二津怎么可能……
怎么会。
他们不是兄弟吗?
为什么?
无端的,他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恐慌感,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在告诉他,他失去了什么。
“二野。”沈倾言严肃开口。
沈倾野似是什么都听不见般,依然直勾勾地看着那两道差不多快要贴到一起的身影,眸底有震惊、有茫然,甚至还有丝无措与懊悔。
沈倾言提高了音量,“沈倾野!”
周遭嘈杂,他这一声夹杂在中间并不显突兀,沈倾野呆呆地望向他。
“大哥。”沈倾野木愣愣的,声音都好像在飘,心脏撕扯得让他难受。
他有一种二津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感觉,只要想到这,沈倾野好像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二津……不要他了。
沈倾言:“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能出乱子。
只是,连沈倾言也没想到。
陛下会这么直接且果断地将他与仲泽的关系袒露,高调且张扬,似乎想要把最好的都加诸给对方。
他们共享荣耀。
试问,古来帝王有哪个能做到这一步的?
可又有谁敢明晃晃在此时提出陛下这么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有意见也会等到大朝会后。
可是,谁又能保证大朝会上会发生什么?
陛下既然这么做,就代表他已下定了决心,沈倾言想到这,心中只有敬佩。
如此一来,他倒是觉得对方是真心待仲泽的。
想罢,沈倾言再次抬目。
江南萧已然拉着江望津的手站在了最高处,接受着群臣朝拜。
江望津望向下方,身侧握着他的那只手并未松开,还在又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指尖,似是安抚。
下一刻,对方的嗓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即日起,江望津是为皇夫。”
“从今往后,朕为君,皇夫为尊,见皇夫如见朕。”
他给江望津的承诺,从来都不会落空。
说罢,江南萧侧目看向身边蓦然朝他望来的江望津,后者眼中闪动着别样的神采。
全场皆寂。
正在这时,有人率先扬声道:“皇上、皇夫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不知何时从封地赶来的端亲王,邬康平同样接上话。有这两人开头,沈倾言与邬岸跟上他们,其他大臣顺势开口。
一时间,整个场地响彻‘皇上皇夫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句话。
场面壮观非常。
直到许久都还有人恍恍惚惚,没能回过神。
从新帝的出现,到他走下百级台阶,之后封皇夫开创先河……对方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大典结束后,青渠殿中设宴,众臣聚集,纷纷就此事讨论起来。
邬康平也没料到陛下居然会忽地提出要立皇夫一事,只不过下意识就开口支持了。入席后,他立马去找了第一个开口的端亲王。
“亲王莫非事先知道?”邬康平询问。
端亲王老神在在,那张历经风霜的脸上,眼神清明,感慨道:“陛下此前传信与老夫提过此事。”
甚至还提了想要在宗室中挑选适合的储君人选,让他代为留意。
端亲王当时就傻眼过一回,只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上次,对方同自己才说了几句话便急着赶回侯府照顾人,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难怪肯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端亲王摇头感叹,“蔺家多出情种啊,想当年,阿照同苧贞皇后也是这般……”
说到这里,端亲王似陷入回忆当中。邬康平点头,先帝与娘娘的感情确实很好,即便称帝后先帝都不曾纳妃,两人一前一后离世,也算去了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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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
承和宫中,江望津脸色发红,“长兄,你方才怎么、”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计划,满心都是惊讶。
只不过他还没说完,江南萧便搂着他的腰,轻笑,“叫我什么?”
江望津忽而忆起先前对方让他喊的那一声……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喊过。
他被弄得神志不清时,什么话都被哄着说了。
‘哥哥’、‘长兄’,甚至是‘夫君’这些都是其次,好几次他听到江南萧喊他‘宝宝’、‘心肝儿’。每当闻见对方用那种格外低沉好听的嗓音道出这样的称呼,江望津根本难以抵抗。
江南萧见他不说话,抬手将江望津的脸掰向自己,又一次重复:“说,叫我什么?”
几乎带上了点命令的口吻,和那个时候的语气差不多。要么是哄着,要么就是如同现在一般,不容置疑的语调。
江望津:“……夫君。”
江南萧听着,下一瞬便垂首含//住了他的唇//瓣,舌/尖/抵//开他的唇/缝,强//势又霸/道地侵//入。
江望津只能被他捏/着下巴,捧着脸,亲个不停。
片刻后,江南萧才把人松开,哑声道:“先放过你。”
另一边还有宴席,他们还得过去。
江望津仰着脸,不说话,那双眼睛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看得江南萧直想待在殿中不出去了。
但到底不能晾着那些大臣不管,最终他还是带着人前往了青渠殿。
两人一出现,瞬间引得无数道目光投来。
“陛下、皇夫来了。”待两人入座后,端亲王扬声道,他虽上了年纪,可声音却依然洪亮。
当初对方就是凭借着这把嗓子,在硕丰帝面前上演一出好戏。
“皇叔公。”江南萧道了声,而后勾了勾江望津的小指。
江望津顿了下,跟着人喊:“皇叔公。”
端亲王一瞬便笑开了,“好好好,好啊!”
说罢,他端起酒壶,“陛下皇夫,臣敬二位一杯。”
新提拔上来的大内总管名唤七宝,当即过来给二位斟酒。
另一旁,因日子特殊没去学堂的燕来慢了一步,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见状倏地低声道:“侯、皇夫不能喝酒!”
七宝怔了怔,“啊?”
江望津道:“无妨,倒吧。”
这位是长兄的长辈,他理应同对方喝一杯。
江南萧低眼,“真要喝?”
江望津点头,“就喝一点。”
江南萧眼神微眯,似是想到什么,眸底划过一抹兴致盎然。
喝醉酒的仲泽很乖,任他摆弄……
“嗯。”江南萧从七宝手中接过酒盏,亲自给人倒上。
两杯酒倒好,江望津同他一起向端亲王敬酒。
端亲王将二人的互动尽收入眼,心中升起一丝欣慰。
这样也好,君胤身边有个人陪伴着他。如此,他也能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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