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日派出来的却是死士。
江望津暗暗思量,忽而心底一沉。
也许……他们要杀的,并非是他。
而是长兄。
这个猜测让江望津心底发凉。
但也确实更加像是真相。
是啊,那些眼红之人纵使看他不顺,却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动手。
然长兄不同。
长兄在朝多年,如今于朝中更是身兼数职,刺客要杀也当是冲长兄而来。
可是又有谁要对长兄对手。
江望津百思不得其解,神情渐渐沉冷起来。
他蓦地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上一世为何不能多在意一些长兄。
江望津也不知长兄此番离京是去了哪,亦没有追问,心中有股直觉告诉他,长兄回来便会告诉自己。
许是心中藏了事,江望津今夜睡得不太安稳,夜里咳嗽不止。
翌日,他脸色更差。
赵仁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侯爷你要出去做什么?交给老奴去做就是。”
这副身子再出去一趟,可不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江望津摇头:“我出府有要事。”
这件事情,也只能由他来做。
他不可能放任潜在的威胁,刺杀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江望津必须快些知道是什么人要对长兄出手。
赵仁拿他无法,只好着人准备车马。
江望津上了马车,因此次出行不便太过引人耳目,他并未带燕来,唯有林三和杜建贴身跟随。
林三大概知晓他要去哪,而杜建则不甚清楚。
江望津只在心中思虑了几息便将人带上了,后者是长兄的人——他不愿防着长兄。
马车一路七拐八弯,绕了几个地方最后来到城北最偏僻的一条巷子。
杜建搓搓胳膊,“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心里知道,却还是问了一句。
绣云楼内有关于城北这条暗巷的记载,却并不全面——京中众人皆知绣云楼,殊不知这暗巷中同样藏有玄机。
林三淡淡出声,言简意赅地提点:“邶創。”
杜建眼睛睁大一瞬,原来这里居然是江家的地盘。
林三没再说话。
其实他也才知道不久,自主子开始让他关注起朝中动向后,主子才慢慢透露给了他。
邶創江家全族遍布天下,当初能够助先皇顺利打下江山,死伤不计其数,但根基仍在。
可谁也料想不到,京城中也早有暗线。
杜建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他,他想到了主子的大计……侯爷如今连这里都带他来了,是不是说明对主子的完全信赖。
倘若二人合力……
何愁夺不回这万里河山。
杜建脑子嗡嗡的,两人守在马车旁,看着江望津走入巷道中。
待他出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江望津唇色愈发苍白,似乎这一趟耗费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林三连忙上前扶着人坐上马车。
江望津道:“林三,稍后带几串糖葫芦回去吧。”
林三点头。
这次由杜建驾车,林三中途去买了糖葫芦。
马车一路朝侯府行去,刚到一半,林三察觉到什么,骤然掀开车帘。
只见车厢内空无一人。
“侯爷不见了!”
第60章 【二更】
江望津正坐在车厢中闭目养神,马车缓缓停下,林三去街边同商贩买糖葫芦。
杜建则坐在车板上,街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微皱了皱眉,有些被干扰。
不多时,林三回来。
马车继续前往侯府,及至走出这段,杜建牵着马绳的手略微一滞。林三也似察觉到什么般,二人相视一眼后迅速撩起车帘。
只见偌大的车厢中,屏风后方的位置上原本临窗而靠的人不知所踪。
“完了,赶紧回去!”杜建想到什么,急声开口。
林三亦缓过劲来,定是方才他离开时。那会街角不知为何一群人围着吵吵嚷嚷,以致他们都没发觉不对。
两人连忙驾车赶回方才那处。
却见街角聚着的那群人已经散了,只零星蹲了几个人。
果然,他们中计了。
杜建险些呕出一口老血,主子就快回来了,结果他把侯爷弄丢了。
他抹了把脸,“分头去找?”
林三冷脸扫视周遭,往那街边蹲着的几人走去。
杜建深吸口气,跟上榻。
另一端。
江望津双手被绑缚住,眼睛亦蒙上一层黑布。自己似乎被丢到一辆板车上,正被推着疾行,本就虚弱的身体愈发没了力气,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江望津心知眼下自己没必要浪费力气,这些人也不过是听令行事。
江望津心口闷闷的。
十分不好受。
一股强烈的堵塞感传来,是江望津极为熟悉的感觉,喉头隐约传出腥甜的气息。
江望津呼吸凝滞。
板车还在飞速前行,江望津闻到了好几种气息。先是带着各种肉类的荤腥,继而是缭绕的烟味,最后是扑鼻而来的脂粉香气。
不管哪一种味道,都让他胃囊翻涌,几近作呕。
很快他就被人从板车上搬了下去,坐到了一处竟还算柔软的地方,感觉像是床褥。
江望津往旁边靠了靠,果然后背抵到了床柱一样的东西。
轻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是房门被关上的响动。
江望津屏息凝神,果不其然。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一行人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
“混账东西,竟敢这样对待本宫的贵客,你有几个脑袋?”
‘砰’的一声巨响,什么人被踹飞出去,只闷哼了声。
“殿下恕罪!”
“滚开。”
-
紧接着,蒙在江望津眼上的黑布被撩开,光线洒向他。他并未第一时间睁眼,而是等待着适应光线后一点一点睁开了眸子。
太子蔺统那张仿若被酒色掏空的面庞露了出来。
“江侯爷。”
江望津神色平静无波,视线落在蔺统后方,不动声色扫过他身后的一行人,淡声开口:“太子殿下。”
蔺统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对他的淡然自若感觉十分满意,“不愧是江都统的弟弟。”
闻听此言,江望津立时感觉到什么,“上次的刺客是你?”
“正是本宫。”蔺统抬了抬下巴,嗤笑,“你们兄弟二人倒是命大。”
江望津眉目一沉,“太子殿下行事未免太过狂妄。”
蔺统挑眉,“这天下今后都会是本宫的,狂妄又如何?”言语间满是势在必得,仿若有所依仗。
江望津默然不语。
这天下?
蔺统约莫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看不见身边伺机而动的那些人了。他的那些兄弟,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为何抓本侯?”江望津语气平缓,丝毫不见慌乱。
蔺统:“自然是用来威胁你那好哥哥。”
“当初十四被圈禁,是他唆使的吧?”
江望津蹙眉:“什么?”
蔺统没有理会他的诧异,继续道:“江都统真是好手段,不仅轻易整垮了整个刘氏。还离间老五老九同老七斗得你死我活……竟藏得这般深。”
那背后之人是长兄?
江望津心中讶然,却很快镇定下来,“太子可有证据?”
“证据?”蔺统正打算说什么,旋即闭上嘴,对他冷笑一声后转身留下一句:“待本宫把你的好哥哥抓起来,你再问他吧。”
江望津一言不发。
他看着蔺统出去,目光落向他身后,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分毫。
那黑袍似还将对方身形都做了掩盖,江望津丝毫辨认不出对方是谁。
此人到底是谁?
江望津可不认为蔺统能够查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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