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皇后一死,他们便收到了消息,亦查到不少内幕。
皇后的死并非一人所为。
毒药是由卢贵人手里送出去的——当年卢贵人所出的四公主因为幼时贪玩冲撞了皇后,小小年纪就被罚跪了一整夜。
由于天气寒凉,四公主当时便高烧不退成了个傻姑娘,腿也落下残疾,成了个小跛子。
后又有以蔺琰为首的皇子们同样拿她取乐……没两年四公主就因为精神失常,去湖心亭玩耍时不慎淹死。
然而,卢贵人知道自己女儿傻归傻,却是怕水的,从不会靠近水边,更别提在湖心亭中玩耍。
卢贵人心知一定是有人撺掇女儿,要求皇后彻查,但后者却因担心硕丰帝斥她管理不好后宫,遂草草一句意外轻易便结了此事。
所以卢贵人一直对皇后怀恨在心,有德妃在旁煽风点火,又有贤妃替她找来毒药。云妃、淑妃暗中打点,慧怡皇贵妃从中作梗,这才将毒药顺利送入皇后寝宫,被她服下。
杜建说到最后一句,他汗毛倒竖,后脊梁都在发寒,“硕丰帝亦知晓此事。”
但对此,宫中只宣称皇后因突发急症薨逝——早前皇后的状态便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故而这一解释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言外之意,硕丰帝明知皇后是怎么死的,对此却是默认。
皇后母族早已式微,加之儿子也没了,在硕丰帝眼中犹如弃子。
他不需要一个无用的皇后。
江南萧冷嗤,“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在硕丰帝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这个人本身是没有心的。
否则,他的父皇母后又怎会……
当年父皇骤然离世,都未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崩逝后同样宣称重伤久久不愈不治身亡。
可江侯爷却告诉他此事另有蹊跷。
这些年来,江南萧身边的人为了护住他全都死的死伤的伤,唯剩下一个绣云楼。他用尽心力将之培养壮大,就是为了这一日。
江南萧低声嘱咐几句,杜建听令应下后悄然退出房间。
-
与此同时,里间内传来声响。
江南萧转身穿过帘子走到屏风后,床榻上,江望津幽幽转醒。
他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问:“发生什么事了?”
江南萧把他抱起来,简单复述了一遍方才的事。
江望津诧异,“这么快。”
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皇后的死不是现在,亦非毒杀。可……江望津仔细思索,自己当时只是刚刚答应帮助蔺琰,亦没有关注后宫琐事,他知道的会不会也并不全面。
正如当下,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皇后的真正死因,听到消息后也皆会以为对方是忧虑过度,没法接受儿子之死的打击跟着去了。
江望津心底蓦地生出一片寒凉。
一直以来,他都和其他人想的一样,以为皇后是因病而死。
事实上,从最开始,蔺琰就欺骗了他。
这次的事情既然有慧怡皇贵妃的手笔,上一世未必没有。上一世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已无从查证,但江望津可以肯定,蔺琰什么都清楚,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思及此,江望津眼神黯淡下来,悲凉在心中蔓延。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
不等江南萧开口,江望津就把自己的想法道出:“长兄,你觉不觉得我很笨。”他说过有什么事都会告诉长兄的。
他被蔺琰耍的团团转,对方利用他,甚至最后为了集中皇权还踩着他上位……
“怎会。”江南萧把他的脸抬起来,单手钳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我的仲泽长得看起来就很聪明。”
江望津被他哄自己的话语逗得失笑。
“长兄要小心蔺琰。”万一对方也有上一世的记忆,当然没有那么好对付。
“且放心,”江南萧安抚,“他打不过你的长兄。”
江望津点头,“是打不过,但他会耍诈。”
闻言,江南萧回想起对方提过关于他上一世最后的结局——他的小阿水一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等待着死亡来临。
光是想一想,他的心脏都要裂开了,只想现在就把蔺琰这个人撕碎。
江望津捂着心口,往人怀里拱了拱,“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想了。”
江南萧将他拥得更紧,死死抱着人,“仲泽。”
江望津应了一声,顿了下喊他:“哥。”
江南萧:“嗯?”
“你抱太紧了,”江望津喘了口气,“能松一松吗?”他要喘不过来了。
江南萧手上微松,江望津这才道:“那我们现在要入宫吗?”
“我自己去。”
江望津仰起脸。
江南萧亲了下他眉心,“你好好睡一觉,明日我派人来接你入宫。”
皇后薨逝,百官接到消息自是得进宫一趟。
江望津犹不放心,江南萧把他按回去躺下。
“睡吧。”江南萧轻抚他脊背,哄着人睡过去。
待江望津睡熟,江南萧方才走出房间,吩咐完杜建等人便径直前往皇宫。
他离开后没多久,江望津眼睫动了一下,半天才重新入睡。
-
翌日一大早,江望津醒过来就匆匆洗漱一番,换上朝服便准备进宫。
让他没想到的是,江南萧派来接他的人竟是邬岸。
对方走进院中就搓了一把燕来的脑袋,这才面向江望津,“侯爷。”
“邬世子?”
邬岸点头,冲他笑道:“侯爷可准备好了?若是好了那便跟我走吧。”
江望津确认:“长兄让你过来的吗?”
邬岸点了下头,“是啊,殿下让我来的。”
江望津表情诧异。
“不信侯爷问杜建。”邬岸见状朝他身后努了努嘴。
杜建摸了下鼻子,转眼瞥见林三和正顶着一头乱毛,皱着脸的燕来默默瞧过来。他微滞,对江望津含糊道:“应该是吧……”
邬岸瞅他一眼。
杜建抬头望天。
他现在是侯爷的人了,跟绣云楼没关系。
邬岸脸上的笑容不见,只想上去踹这小子一脚。这时他眼角余光发现江望津已经离开,正往他乘坐而来的马车走去,这才快步跟上。
“侯爷信了。”邬岸笑眯眯道。
“不信。”江望津说着,坐进马车里。
邬岸微滞,慢了一步上去,“侯爷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说不准主子那边也告诉了对方,两人这关系……
江望津故作不知,“猜到什么?”
他知道,邬岸和邬康平是长兄的人,但就是想逗逗这人,谁让他欺负燕来。
邬岸仔细打量他,试图看出什么,“侯爷不知道?”
江望津平静回望。
邬岸默然不语,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主子还防着侯爷?不是感情很好吗?连赛清正都给人找到了,还瞒着这个?
邬岸越想越觉得疑惑。
江望津压了压唇角,闭目养神起来,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前。
两人一起往皇后寝殿出发,刚踏上宫道走出没多远,邬岸就快步挡在江望津跟前。
江望津越过他,视线往前方扫去,蔺琰正站在不远处。
“七殿下怎么在这?”邬岸嬉笑着道。
蔺琰没看他,而是转向邬岸身后,“可否一叙?”
他神情是惯常的温和,江望津却隐约感到不对。
正在这时,斜刺里走出一人,蔺澈对邬岸扬了扬下巴,“邬世子,本殿下有事想跟你聊聊,我们过去说?”
话落,他的目光朝江望津落了一秒,很快又收回,眉头不动声色地拧了拧。
邬岸同样皱眉。
他对这个七皇子可没什么好印象,此人心思叵测,十分会算计,邬岸可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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