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怨气缠身, 被世人唾弃,就连自己此生收下的唯一的弟子也与自己没有丝毫算得上好的回忆。
黑暗中, 他缓缓靠着床榻边坐了下来, 阖上双眼,仰起头向后靠,低沉的笑声断断续续布满密室。
他唯一能为华清棠做的, 便是让他活着。
一世师徒, 他总不至于连护下他一条命都做不到。
喉间又是一阵腥甜,这次他手中多了一壶叫不上名的酒。
酒水顺着他的动作疯狂灌入,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将他包围,他蜷缩起手指, 动作却仍在继续,酒水源源不断洗刷他的喉管,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酒水喝得差不多了,他擦了擦眼尾呛出的眼泪,指尖在塌旁留下几字。
“有愧于尔。”
只是这字藏匿的太深,恐怕华清棠醒来也瞧不见。
他思量片刻,又在落了一层灰的桌上缓缓写着:“缘尽于此,望君——”
他一顿。
写什么?写望君一生无忧?如今华清棠唯一该忧的便是那层“朝凌仙尊之徒”的身份,断了师徒关系,又怎会有忧。
“珍重。”
他一笔一划的写着。
后踏出密室,并未再回头瞧他一眼。
他想,这密室的结界能撑到他魂飞魄散,华清棠在此期间便可与他划清界限,亦可逃离邵阳,隐匿与世间。
为何会如此…
温玉沉与这记忆中的人五感相通,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衰竭,像是强弩之末,举步维艰。
纵使他体内有怨气残留也不该如此,他的灵力虽不能将怨气从体内逼出,但也不可能会被其影响到如此境地。
难道自己上一世的死,并非是因被人围剿惨死,而是灵力溃散寿数将至…沐少卿他们只是捡了个漏?
“你还敢出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除了薛齐还会有谁这般聒噪?
“温玉沉,你跑不掉了,你是想自己下来受死还是要我们“请”你下来——”沐少卿双目赤红,每一个字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玉观风月剑直直的指向他,他站在高处,周身萦绕着黑雾以及微弱的灵气。
他冷淡的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没看见想见的人,他薄唇翕动:“徐佞和程慊他们就这么放心让你们自不量力来与本尊一战?”
“你也配提我师尊?!”沐少卿的情绪倏然爆发,拿着剑柄的手细微的颤动着,“温玉沉,你拿命来偿罢!!!”
什么意思?
他身子一僵,眸色微变:“他们…”
话卡在嘴边,他问不出口,他也不知要以何立场来问他们怎么了。
以师弟的身份么?
早在尘意知死时便没有了“小师弟”。
又或是以朝凌仙尊的身份来问?
可他如今也不是朝凌仙尊了,他是个修邪术害人无数的妖怪。
“他们死了!”薛齐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一字一句道,“你亲手害死了他们,如今还要装成全然不知?”
“温玉沉你还真是…”薛齐愤恨的瞪着他,“狼心狗肺。”
徐佞和程慊死了?还是被自己害死的?
温玉沉清楚的察觉到上一世的自己听到这话时的诧异。
如果是自己害死的人,又为何会在知道他们的死讯时这般吃惊。
可若不是自己害死的人,他们又何故栽赃陷害?
良久,他嗤笑一声,松了松筋骨:“死了好,正好与本尊黄泉作伴。”
“你——!”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将自己包围的人群,穿过人群深深凝视着沐少卿。
程慊的徒弟,与他一样讨人嫌。
“霜寒,剑来。”他微扬下巴,“往日所受之辱,今日一并奉还。”
他说得往日便是上次被围剿时,那时正好赶上了他体内怨气发作,迫使他接连败退,最后只得潜逃。
“好啊,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沐少卿不再多言,提起剑刃,只有一句声嘶力竭的,“杀——!”
以沐少卿为首,其余几人分散在他各个方位——
他只是冷淡的扫了沐少卿一眼,而后没有丝毫退惧,将为数不多的灵力灌入霜寒剑中。
霜寒剑在他们阵中央直直垂落,“轰”一声巨响,随他们而来的那群乌合之众被这强悍的气流冲击,顿时叫苦连篇。
“沐掌门,你不是说我们不会被这魔头所伤吗?”
“沐掌门,您可不要为了给程掌门报仇便将我们都搭进去啊!”
“沐…”
“够了——!”姜陶冷下脸,原本一直带着笑意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不耐,“诸位难道不是从最开始便知此事凶险么?”
“既然早已知晓,还要为了争脸面来趟这浑水,死了伤了又要赖到我们头上,诸位可真是好算计。”
“行了姜陶!你小心些,别被他们分了神。”薛齐拧眉,有些吃力的将灵力灌输到沧海剑上。
他们用的阵是上古阵法,需要有五类灵力分别为阵眼,互相压制互为羁绊。
而他们却少了一类,他们中少了个天,多了个地。
沐少卿和薛齐都是地类灵力,邵余、沈傅、姜陶分别与木火水相对应——
此阵已近乎失传,但却是唯一一个能阻止被阵法锁定之人逃离生天的阵法。
他们不得不以身犯险,沐少卿主动担起了空缺的“天”位。
以地补天本就是步险棋,如今又有外力的施压,难保沐少卿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姜陶才会头一次毫不守礼将那人怼的哑口无言。
若是失败了,甭说是沐少卿会身受重伤,就连他们几人都要一同承担反噬之苦,并且还会落到他手里。
温玉沉仔细的辨识这此处地界,只可惜温玉沉没看出来这是何地。
此处唯一的标志性建筑便是林间房,可偏偏温玉沉不记得邵阳有过这么个闲云野鹤的地儿。
也不记得自己去过与这相似的地界。
“噗——”喉间返上一阵腥甜,他没打算压制,左右压与不压都无所谓。
污血肆无忌惮的上涌着,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好像叫谁生生挖出来似的,上涨的怨气逐渐将他的身体侵蚀殆尽。
眼皮沉重的像是个千斤顶,他却还是撑着,后来累了,干脆坐在了房顶上,双手后撑,懒洋洋的望向昏黄的天。
“你们便只有这点功夫?”他讽刺一笑,唇角的血痕被他用袖口擦了个干净,他总算收回了视线,纵身一跃,将直穿在地上的霜寒拔起,“也该轮到本尊还手了。”
他们不得脱离阵眼,以至于他朝沐少卿挥剑而去时沐少卿生生挨了一剑,肩膀瞬间漏了个大窟窿。
“唔——!”沐少卿闷哼一声,额角冷汗直冒。
其实原本他们也准备了确保自身安全的结界,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提供的灵力竟如此微薄,甚至抵挡不住温玉沉剑刃落地后散出的气流。
他饶有兴致的又把剑刃往深处推,看着沐少卿疼得面色发白,下唇咬得充血,唇角竟缓缓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疼么?”他淡淡的问,但并没有等沐少卿回答,他又继续将剑刃缓缓推进,让沐少卿感受着血肉被生生割断的痛,“还有更疼的在后头。”
他眉骨微扬,活像是一个疯子,又像是一个宣判死期的判官,每一句话都让人毛骨悚然。
“呃——!”沐少卿额角青筋暴起,双目猩红,死死的盯着他,他却毫不在意。
一手握着剑刃,将最后露在外头尚未沾染鲜血的部分全部没入,一手拽着沐少卿的头发,朝自己靠近,他在沐少卿耳边轻声说:“很想杀了本尊吧?”
“你…咳咳咳…你别得意…”沐少卿只自己恨不能动弹,不然自个儿就算是死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你是觉得本尊会怕你们设下的一个低级五生阵么?”
上一篇: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
下一篇:穿书逆袭之炮灰为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