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遗憾的是他想错了,许鹤宁此人游戏人间,的确如他所想不愿受制于人,不过许鹤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放浪不羁。
每回都在临近出事前堵住那人的嘴,反正他有的是银钱,干脆一出事,他就赏些银两把人打发了,遣送出城。
且这法子于许鹤宁而言屡试不爽,许鹤宁便养成了个习惯,不等人说完话,就抬手叫人“赏”了那人。
以此杜绝被牵扯纠葛的苗头。
见华清棠满脸不信,他只得道:“我娶她干嘛啊。”
他在心底想出的最优解便是把问题抛回去。
华清棠也被他问住了。
许鹤宁娶那姑娘的确没什么好处可言,甚至可以说不但没好处,还会处处受限。
这不须堂内就不允成亲后的男子入内——当然,他们官府办案的人不算。
这不须堂明面上是个清雅之地,看戏听曲儿的,实则跟那青楼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方才所说的不接待成亲后的男子。
“你真跟常姑娘没关系?”华清棠半信半疑的问他。
温玉沉顺势靠在这床榻之上,身子后倾,手肘撑着身子,双眸弯着,语调轻缓:“傅大人以为我跟常姑娘能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赶上听曲儿,还被傅大人“突如其来”的案子给叫停了,我都没来得及见常姑娘一面,上哪跟她有瓜葛去?”
华清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问道:“那你为何要应了那老板的话?”
温玉沉一摊手:“应不应她都是那一套话术往我身上泼脏水,若不能堵住她的嘴,叫她此后不再提及此事,还不如顺势而为搪塞过去。”
华清棠并不赞同他的话:“若日后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你今日所为便是在坑害自己。”
“若他们信了便说明他们本就是浑水摸鱼搅局之人,并不在乎事情原委,即是搅局之人,又何必在意他们所思所想。”
“与其苦于为不相干的人绞尽脑汁,倒不如——”温玉沉拉长音调。
抬眼看向华清棠,戏谑道:“多花些心思博傅大人一笑。”
第94章
华清棠压根不吃这套, 只淡定扯起他的胳膊。
温玉沉借力也起来了。
“傅大人,说说那命案是怎么来的呗?左右我都知道个差不多了,你瞒着也是无用。”
华清棠秉承着公私分离的态度, 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他。
“少动些歪心思。”
温玉沉摇头, 调笑道:“这怎么能是歪心思,这是关心傅大人的安危。”
“万一傅大人有个所以然, 我也好…”
华清棠抬眼,问他:“好给我报仇?”
华清棠上下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别想着去送死了。”
温玉沉耸耸肩:“好跟父亲母亲说明缘由,叫他们俩老人家节哀顺变啊。”
华清棠:“……”
他就知道许鹤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温玉沉半开玩笑道:“傅大人你且放心, 我不会为你殉死。”
华清棠自是知道许鹤宁贪生怕死, 自己竟然还会担心他替自己寻仇被人反杀了。
“不过我一定会永远记住你的,傅大人。”温玉沉颇为深情的看向了他。
华清棠冷哼一声:“用不着。”
“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这命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我还没记你多久, 就被父亲母亲打死了。”
温玉沉觉得许鹤宁的父母对他应是十分严厉,毕竟他虽纨绔, 但这位…
他思量了片刻,决定叫傅檀安仁兄。
这位仁兄却被他父母管教的如此之好, 轮到他俩亲生儿子更不可能疏于管教。
华清棠瞥了他一眼, 手里的画像丢了过来——温玉沉一接,展开卷轴。
画像上画着个清秀的男子,瞧着也就二十来岁, 画像边上写着一行字。
林栩之, 太傅次子,死因不详。
“太傅次子被人谋杀了?”
华清棠将画像收回, 没直接回应他的话,只淡淡道:“他生前最后来过的地方便是不须堂, 死前还吩咐身边小厮,要他准备好给常姑娘献的花。”
温玉沉一顿:“他也要来看常姑娘?”
华清棠略显疲惫的揉了揉额角:“问题就出在这,林栩之此人家教森严,上头的一个哥哥更是人中龙凤,他也从没有过什么露水情缘,更不曾接触过不须堂以及这位常姑娘。”
“但死前却一反常态,不停叮嘱小厮准备好去看常姑娘登台。”
“他去看常姑娘登台为何要献花,不该是带些银钱么?”带花去赏“花魁”恐怕这林栩之是头一个。
华清棠说:“小厮给我的解释是林栩之未曾去看过不须堂的戏,他以为只需要带着花表达自己的喜爱即可。”
温玉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空手套白狼啊?”
华清棠并未反驳他的话:“但若他真不知要准备什么,不该是叫人去打听一下么,何须闭门造车自己胡乱做准备,除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并非是要看戏,而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将那备着的花送出去。”
“而常姑娘或许就是中间的传信人,明面上是林栩之去看戏,给她送花,实则是由常姑娘将那花再递给别人。”
温玉沉不赞同他的话:“你也说了他家教极好,若是他真与常姑娘有私情,想要求娶常姑娘他家里人断然不会同意。”
“所以他做不到带着银钱去给常姑娘赎身,便只能以花作为媒介,给常姑娘个念想,告诉常姑娘自己已经在跟家里做抗争了。”
温玉沉说着,顺手将花瓶里的小白花拽下来一个,递到华清棠身前:“你看,我虽家教森严,但我还是来给你送花撑场子了。”
华清棠抿了抿唇,后退一步:“有虫子。”
温玉沉:“啊?”
只见那花上趴着个肥大的毛毛虫,温玉沉浑身一僵。
那白胖白胖的虫子还在花上蠕动。
温玉沉:“……”
他是有点恶心这种…蠕动的虫子的。
温玉沉默默把花放回花瓶里,并将华清棠一把拽出去,关门的动作更是一气呵成。
华清棠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怕虫子了?”
在他的印象里许鹤宁调皮捣蛋样样精通,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抓虫子吓唬人,有机会许鹤宁还把虫子放到许夫人的梳妆盒里,许夫人一打开,吓了个半死。
后来自然是许鹤宁被打了个够呛。
还是他出言保下了许鹤宁。
“不是怕,是觉得有点恶心。”温玉沉如实道。
话音一转,他问道:“你要去找常姑娘吗?还是先去林栩之家看看?”
华清棠道:“去过了。”
“林栩之家中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花呢?小厮准备的花是什么?”温玉沉下意识问道。
华清棠摇头,轻叹一声:“他没准备,小厮说林栩之只吩咐他要准备花,没说要什么名贵品种,故而随时都能找到,并未提前准备。”
温玉沉微微蹙眉:“你审过小厮了么?”
华清棠摇头:“审不了,最多也只能将他关押两日,这两日里还不能用刑,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跟林栩之的死有直接关系。”
“若是他真是害死林栩之的元凶之一,我们也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除非我们能查到证据。”
“你不怕他跑了?”温玉沉问他。
华清棠掀起眼皮,看了他两眼:“若我同你这般反应,恐怕他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温玉沉再次被这位“傅大人”讥讽,不过看在他失忆的份上,没跟他计较什么,谁叫他是华清棠。
但凡换个别人来如此讥讽他,他早就还回去了,但这人偏偏是自个儿的乖徒弟——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许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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