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我的面,继续说下去。”
他的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诉说一件与他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那几人吓得快哭出来了,一起指认那被华清棠吓尿了的人。
“是…是他要我们说的,不管我们的事啊!”
“对对对,他非说要给你个教训,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的主人。”
华清棠被这一句“主人”逗得在心底发笑。
他们算哪门子的“主人”,是因为他们在这生活便算是这的“主人”了么?
剑刃不紧不慢的划过那人的喉结,一条淡淡血痕逐渐显现,他收回剑来,懒得跟这群绣花枕头废话。
“若再有下次…”他话还没说完,就撞见了一身怒气的温玉沉,那人淡漠的双眸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硬生生把他唬人的话堵在了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温玉沉倏地朝他一笑,眉眼也弯了起来,但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被温玉沉带回了尘阳殿,刚回到尘阳殿,他的膝盖毫无征兆的软了下来。
扑通一声。
他直直的朝温玉沉跪了下去,但那人甚至没回头,就那么叫他跪着,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第57章
跪的时候华清棠只觉得满腔的委屈充斥在心头堵的发闷。
但天生的傲气却使他无法将这一腔怒意遣散, 他不会去求饶,更不会质问温玉沉为何要如此羞辱自己,他只想光明正大的从这大殿之中踏出去。
但遗憾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痊愈,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办法突破温玉沉这层束缚走出去, 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越是想起来,膝盖越是像被人用锤子狠狠敲碎了一样, 彻骨的痛。
跪了整整三日,他一口水都没跟温玉沉求过,以至于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如今看着更是憔悴,脸上毫无血色, 唇瓣干的起皮。
眼前一黑, 他向前倾倒,狼狈的以双手撑着地面缓了半天才勉强掀起眼皮,又借力重新直起腰, 继续跟温玉沉抗争着。
双膝猛的一轻,华清棠错愕一瞬, 试着起身,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回不是因为温玉沉, 而是他跪的时间太久,腿麻了,站不住。
他起身却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便是无处可去, 但他仍旧不想跟温玉沉有什么瓜葛, 自然也不会去找温玉沉降下身段问他自己住哪,但他也不能就此下山。
一来是自己已经把该受的苦受完了, 现在下山放弃很不划算,二来若这幅样子回了家, 他爹娘定然会来找温玉沉讨个公道,而温玉沉那等跋扈之人必然不会将他爹娘放在眼里。
他受辱了倒也无妨,但他不能叫他父母跟他一起被如此羞辱。
认真思量了一番,他最终选择回到初始时给他分配的弟子卧房,卧房里还有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弟子,便是那位将他打败的沐少卿。
沐少卿见他回来还带着一身伤也不觉得稀奇。
毕竟温玉沉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发疯。
他管教自己的弟子倒也无可厚非,沐少卿管不了,只当做没看见。
两人仿佛没看见彼此一样,都未曾出声打破这难得的和平。
第二日起来时双膝仍然疼得厉害,他不想继续跟隔壁那位共处一室,说不上来哪里看不惯他,只是一种直觉,讨厌他的直觉。
跟当时看温玉沉是一样的感觉,他觉得这两个人都很讨厌,他看不上他们。
他走的几步路简直像是踩在了刀山火海之上,控制不住的发颤,但他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并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漏出丝毫破绽。
于是他便走的极慢,但好在赶在了拜师典开始前到了新生集合的地方。
拜师典是他最后一个远离温玉沉的机会。
他不想拜温玉沉。
他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叫温玉沉不将自己收为弟子,便听见了周围炸起的声音。
“朝凌仙尊也来了?”
“朝凌仙尊难不成真要收那——”那弟子倏地闭了嘴,他知道若是说错了没准会被华清棠用剑抵着脖子威胁且还会被劝退。
那几个为难华清棠的人第二日便被叫去谈话,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行囊,被赶下山去了。
邵阳戒律一向森严,容不得半点沙子,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霸凌,只是华清棠有一点疑惑。
他分明没有告密,那些围观之人更不可能,因为那群人与他们交好,断然不会为了自己这么个格格不入的“新人”伸张正义。
他们自己也不可能会去告诉别人,那么能做这件事的只有——
“弟子要告人偷窃!”
嗓音震天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人身上,华清棠自然也不例外,他倒不是想看戏,只是觉得这人很吵。
告状不能出去告吗,非要站他身边喊,震得他耳朵疼。
单手撑头坐在主位的温玉沉一脸漠然,连眼神都未曾分过去丝毫,只是随手将剥好的荔枝壳子丢回盘中。
发出一声不符合气氛的“哒”。
但他们也并未将视线移到温玉沉身上,因为他们不敢看他,生怕温玉沉与他们凑巧对视,然后说上一句令人不能接受的话。
住持大局的是程慊和徐佞,程慊率先开口后那弟子一股脑将话都倒了出来,众人视线目移到沐少卿以及华清棠的身上。
华清棠不喜欢他们这直白且令人不爽的目光,霎时撂下脸子,冷冷的朝他们回望过去。
这方法倒是奏效,没有人再继续打量他们。
程慊自然知道沐少卿身上没有了,他便想让那弟子自讨苦吃,直接提出了去他们的房间看看。
沐少卿同意了,华清棠也没拒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二人的卧房,只是谁也没想到竟然真搜到了个灵器。
这灵器还是护山大阵中灵器的一员——软玉。
这搜出东西的位置更为巧妙。
是华清棠的床位。
“我没有。”华清棠下意识反驳,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毫无凭据,并不会有谁因此相信了他的话。
证据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了他眼前,想抵赖也是无济于事。
“你可知偷盗灵器是何罪?”
华清棠哑然,他无话可说,无法辩驳。
在最远处的温玉沉忽然抬脚挤到了最前端,说是挤其实是所有人都识趣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让他毫无阻碍的径直走到了前头。
温玉沉看人从来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这次也不例外,他伸手拍了拍华清棠的肩,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说:“偷窃是要被赶下山的。”
毫无疑问,温玉沉是在逼他做决断,要么下山,要么当他的徒弟,但华清棠不得不妥协,他不想就这么被赶走,还是以最为窝囊的方式被赶下山。
他抬眼,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师尊。”
在邵阳这几日他早就知晓了温玉沉在这的地位,就相当于他爹娘在宁城中富商的地位,说一不二。
只是这温玉沉喜怒无常,不似他父母那般待人和蔼可亲。
温玉沉“嗯”了一声,将手从他肩上挪开,转而将软玉夺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睁着眼睛跟他们说瞎话:“这不是软玉,是本尊送他的拜师礼。”
话罢,众人一片哗然,只见温玉沉又转身看向那告状的人,他慢条斯理的掀起眼皮,直直对上那弟子的视线:“陷害同门,本尊记得这罚是重了点。”
“不过你若是肯道出事实,本尊倒也不是不能酌情考虑,让你少受些罚。”
温玉沉在威胁他,但所有人都不敢点破,程慊也只是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温玉沉似有所感的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程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因为这软玉的确不是华清棠偷的,他本来也是想将这心术不正之人揪出来,赶下山去。
温玉沉的做法虽然令他鄙夷但的确行之有效。
在温玉沉说完“酌情考虑”之后,那人立即说出实话,并保证再也不会污蔑同门了。
听完全程后,所有人都没敢出声,甚至听不到一丝呼吸的声音,他们屏气凝神,总觉得这位朝凌仙尊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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