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正儿八经的练舞不能练,最多只能在旁边动动嘴,站起身甩甩胳膊腿。
宋莺时底气十足、威严赫赫,她拿准了这事,明艳面容上一片肃杀,即使是二十八岁的怀絮,在她面前也难违命令,只有举白旗的份。
但等怀絮吃饱了、要去接水时,形势颠倒,宋莺时默念一切都是为了舞台,慢吞吞喊住怀絮,要跟她商量三公舞台的事。
不在怀絮吃饭时说,不是因为她怂,只是她想让怀絮专心吃饭,这叫贴心。
贴心的宋莺时对着四五步外伫立的怀絮,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把柳凝心的建议说了一遍。
她镇定道:“其他人的part不用调整,我们两个改动就可以。两天的时间虽然紧,但不是做不到。今天下午和晚上我们两个把这事定下来,舞美可能也要动,你可以的吧?”
宋莺时把问题重点放到可行性上来,就事论事,面容可以称得上严肃。
怀絮估算了下时间和自己的状态,给出答复:
“我没问题。”
得知计划可以成功开启,宋莺时轻快道:“那就这样定下来了,细节我们之后再讨论,我先想想,你也……”
宋莺时本想说让怀絮也想想,对上怀絮似有深意的瞳孔,话到唇边又咽下:
“你不用。”
怀絮追问:“不用什么?”
“……”
怀絮双腿交叠斜放,体贴地给出备选答案:“不用去想我们在舞台上要怎么互动?”
宋莺时绷着脸:“没错。”
“一切交给你安排。是吗?”
“……嗯。”
怀絮眨了眨眼:“我会听你话的。”
两人的话语短促交接,随后陷入默契的安静。
宋莺时难以形容她和怀絮交谈时的感觉。
直到躺在床上午憩,半梦半醒间,她想到合适的比喻。
她们分别乘着一只小舟在海面周旋,看似安全,实则随时会被海浪兜头淹没,坠落深海。
她们漂浮在彼此的眼睛里求生。
白塔六楼,两张床并列,睡着在做同一个梦的人,呼吸逐渐同步。
为了散饭菜味道而洞开的窗中闯进暑热潮湿的风,乌云飘开,露出雾蒙蒙的太阳。
看似温和,却照得人间到处是白影。
-
午休起来,宋莺时和怀絮前往教室。
一路上,怀絮收到许多问候,最离谱的是陆雪闻,还给怀絮拿老干部水杯泡好了枸杞,就放在《入眠》教室休息区。
她振振有词地对VJ老师的镜头说:“我这波操作,怀絮一定会感动到哭的吧。”
陶钦和虞笙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齐齐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
来自陆雪闻的枸杞茶最后怎么样了李陶然没关注,她只注意到宋莺时是怎么个双标了。
上午宋莺时说的好好的,大家都不要担心怀絮,各自做好自己的事,相信怀絮,怀絮可以的。
听听,听听,她说得多好听!
李陶然立马就信了,不仅觉得宋莺时十分可靠温柔,而且被投怀宋抱之间的情谊深深感动。
不管是爱情向还是友情向,投怀宋抱肯定是真的,谁说不是她跟谁急!
她下定决心,要学习宋莺时对怀絮的信念。
当怀絮出现在教室,她把持住了自己,表达完队友关怀后就专注在练习中,不过多担忧怀絮身体。
紧接着,不对劲的地方出现了。
李陶然沉浸在练习中,舞蹈小节告一段落,最前头的宋莺时立马回头说:
“队长,别在那吹风了。”
李陶然:?队长吹风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你咔咔乱跳的时候还能分心啊?
她回头一看,怀絮还真在窗前,此时正遵从嘱咐地远离窗边。
李陶然一问寇冷玉才知道,怀絮只是开窗通风透气,在窗边多站了会儿,大概也就三五分钟吧。
当时李陶然还觉得,或许小十只是个一心多用的小天才,比较会照顾人。
紧接着。
怀絮喝水,宋莺时要先摸摸杯身温度。
怀絮坐的久了,宋莺时就要问问她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再量个体温。
怀絮给她们讲发声小诀窍,纠正错误唱法,声音但凡有一点哑,声乐小课堂就会被宋莺时叫停,先让人缓过来再说。
李陶然:就离谱!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信任之人的欺骗!
李陶然满脸幽怨地问宋莺时:“说好的不担心怀絮呢?你不是相信她吗?小十啊小十,你骗得我好惨。”
宋莺时语气坚决:“我没担心她啊,没有吧?”
“你这无微不至的提醒比我妈带我还细心,还说不担心?”
宋莺时好心提醒:“节目播出阿姨会看到的吧。”
“……”
李陶然默默捂住嘴,她不能说话,便用眼神控诉宋莺时的双标行为。
宋莺时咳了咳,维持住“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了”的神情,淡定走入教室。
发自肺腑地说,她真没想去担心怀絮,发个烧而已,都退烧了,不至于。但行为上好像是有些不受控制,难怪李陶然误会她。
她真没有。
……好吧,她承认,有一点点。
明知道不该担心,不用操心,可以安心,都抵不过一个情难自禁。
-
晚间,晚餐之后,三位队友在分配的教室练习,而宋莺时和怀絮来到七楼的教室,商议双C舞蹈如何再度调整。
很巧的是,这间教室就是二公之前,宋莺时给怀絮开小课的那间。可能因为拐进这个教室最方便,总之宋莺时走在前头时下意识进了这间。
等意识到的时候,宋莺时故作无事地拨下电闸开关,雪白的灯亮起。
她转身,发梢轻甩出弧度:“关于舞蹈编排,我想了些动作,先演示给你看,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串。”
尽管只有两个人,是独处时间,但现下还在工作,怀絮完全是工作状态。
她颔首道:“好。”
怀絮凝神等待宋莺时接下来的动作,却未想到宋莺时如蝴蝶翩跹至她身前,手牵起她,轻轻一拽间笑靥明亮:
“怀絮,跟着我。”
她力度很轻,像是知道怀絮无法拒绝。
宋莺时引着她以另一种方式走入《入眠》之中。
按理说,宋莺时该对她解释一番她全新的编舞思路,可宋莺时没有。她只是将怀絮带到自己身前,像是攀附着树的藤蔓,在她身上舞动起来。
她甚至很随性,脚下像没什么章法,边跳边想般,很是漫不经心。
她指尖漫步在怀絮前襟,摄人魔力自此侵入,像在怀絮身体中注入了一颗新的心脏。
心脏伸出无数触角,顺着怀絮的血管攀爬紧绕,在宋莺时拧动腰肢时,它们操控着沸腾血液流入怀絮的四肢百骸,神经末梢都被它烧过一遍。
宋莺时的手沿着怀絮臂弯滑下,指腹亲昵擦过她突起的腕骨。
她手下的肌肤很烫。
与之相反的,怀絮像坐在火上的玻璃器皿,一眼望去,冷静清淡。
宋莺时不很在意,反而觉得有趣。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怀絮是两方棋手,你来我往间尽是博弈。虽然有时输得心甘情愿,但平时谁都不肯让对方赢,尤其是连胜。
中午的事宋莺时没有忘记,怀絮既然说听话,那她便要看看她肯不肯听话。
窗外树影婆娑,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
宋莺时的腰肢如蛇般在怀絮身前缓行,双腿交错弹动弯曲,再贴合怀絮站起,她挂在怀絮颈间,征求怀絮意见:
“队长,这个动作怎么样?”
怀絮垂眸,看了眼宋莺时挂在她身上的小臂:
“还行。”
宋莺时的指尖在她后颈弹跳,像清凉雨丝般存在感强烈,又像火星。
她思索的过程很短,便得出结论:
“嗯……那就是不够好。”
宋莺时再换了个动作,绕到怀絮身后,没有背靠背,但最近的距离仅仅隔了一指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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