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含雪(160)

　　正想着，宋莺时听到怀絮道：

　　“傅树么？我记得他长什么样。”

　　宋莺时脚下一顿：“你怎么会记得他？”

　　怀絮：“在电影院看过他的海报。”

　　去年，她接了在电影院门口的零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跑步时摔倒在X展架前，膝盖蹭破了。家长说电影院看顾不周闹着要说法，经理为了息事宁人，把锅丢给怀絮。

　　临时工背锅么，太常见了。怀絮没说什么，走出去一段路时回头看了眼，将人连着那个X展架映入脑海，恰巧上面是傅树。

　　宋莺时不知道渊源，在脑袋里翻傅树上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的来着？去年？

　　好呀，怀絮在一年前就记得这个狗男人的脸了。

　　当时怀絮都不认识她呢。

　　可恶。

　　宋莺时闷头往房间走，走出两步忽然回头，不爽地看着怀絮，直勾勾的。

　　任怀絮平时再镇定，也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带着点小心问：

　　“你……怎么了？”

　　宋莺时错了错牙，笑得又假又甜，像直冲人脑的蜂蜜味，甜得都要发腥：

　　“想起演戏的事。”

　　怀絮：？

　　宋莺时的脑回路是怎么搭到演戏上的？

　　别说怀絮，就连宋莺时自己都想不到。这辈子第一次发自肺腑地想演戏，竟然是因为怀絮记住了一个狗男人的海报。

　　喜欢记海报啊？回头一张张海报，记不清别上床。

　　等着，她拍一部电影要做十个不同版本的海报。

　　不，印34个版本，一个省级行政区一个版本。如果发行到海外，一个发行区再来一个版本。

　　还可以拿海报做连连看和拼图折磨怀絮，让她默写海报特征也行……

　　宋莺时围绕海报主题构思了许多折磨人的奇思妙想，一会儿想象怀絮被折磨到哭着求饶，一会儿想象怀絮万一真做到位了该怎么加大难度。

　　跟着不同的想象画面，宋莺时时而冷笑，时而凝重，时而一分狰狞两分得意三分冷酷四分张狂，表情丰富之极。

　　一旁的怀絮淡淡睨向她，指尖微转，扣上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她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宋莺时新的表情，像开盲盒似的。等她收拾差不多再回头，发现这次的宋莺时在笑。

　　不掺杂其他意味的纯然笑容像会发光。

　　怀絮怔了下，扬眉问她：

　　“开心了？”

　　宋莺时往脸上拍爽肤水，双手按着双颊下方，看起来像托腮的花栗鼠，饱满的杏腮嘟嘟的，眼睛笑盈盈：

　　“怀絮，我觉得我好幼稚啊。”

　　她刚刚在想些什么啊，真是把她自己都逗笑了。好幼稚。

　　宋莺时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笑起来。

　　怀絮静静看着她，帮宋莺时拿了她要背的口红包，递过去时语气有些无奈：

　　“小十，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宋莺时奇怪道：“口红包太轻了吗？”

　　“……”

　　宋莺时的直女思维总能时不时冒出来，给怀絮致命一击。

　　怀絮沉默无言地把口红包挎到她身上，曲指拨了下她的碎发刘海，眼睛望进她眼睛，似笑非笑的：

　　“你怎么不用哄就好了？”

　　宋莺时捂了下刘海，眨了眨眼。

　　“哄你这件事，以后能不能交给我？”

　　-

　　哄你这件事，以后能不能交给我？

　　宋莺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被撩到了。

　　那瞬间她心脏猛地一跳，灵魂和意志像不属于她了，被怀絮手中的线狠狠一拽，险些飞出体内。

　　甚至以至于她现在都在欢迎舞会上了，这句话还时不时闯入脑海里刷存在感。

　　她本来应该很在意傅树，结果现在傅树从登场引起欢呼，到在台上彬彬有礼地站着，宋莺时都没往上面看几眼。

　　区区原书男主而已，海报而已，傅树也算小红，长得人模狗样的，怀絮记得他什么狗样也正常。怀絮可不喜欢他，也不会跟他说哄他，呸。

　　这些飞醋她不会吃的，重要的是任务，是……

　　宋莺时轻咳一声，看了眼一旁的落地钟。

　　现在是八点四十四分，她问过系统，她需要在九点半之前完成任务。也就是说，她还有五十多分钟，近一个小时时间。

　　等开场致辞结束，她就可以开始了。

　　宋莺时抿了口红酒，仰头望向台上。

　　舞会动用了度假区酒店的宴厅，奢华中透着清雅，巨大的水晶吊灯与香槟塔交相辉映，戴着白手套的侍应生穿行，四处妆点着柔美花簇。

　　所有练习生换上了礼服裙，做了造型，十分符合观众对上流社会的印象。唯一不同的是多出许多机位和VJ老师来，像一场精致无比的作秀。

　　在任迁与导演陆当、女一号易思怡以及男一号傅树都交流完，带出《思魂》的电影上映时间、完成初步宣传后，任迁话头一转：

　　“我们的练习生也十分欢迎你们啊，而且呢，《入眠》组的学员还机智地猜到你们的身份，她们将会担当春野小向导，在今晚与你们共游，为你们介绍春野。”

　　台上。

　　傅树眼神微微一闪：“《入眠》组？”

　　任迁：“傅老师对我们的学员有了解吗？看过我们节目？”

　　傅树微微一笑：“了解过一些。”

　　“哇，傅老师很有心啊。”

　　……

　　台下。

　　宋莺时身侧的练习生们纷纷羡慕：

　　“哇！我好喜欢易老师，小十你们组好幸福。”

　　“镜头一定很多，酸了酸了。”

　　“傅老师好帅！能帮我要签名吗？”

　　宋莺时面无表情：“……”

　　春野小向导，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和怀絮将会一直在镜头的包围下。

　　这福气能不能转让？她要不起，是在要她命。

　　可录制已经开始，一个人躲开还好说，总不能她和怀絮齐齐当场退出。宋莺时只好赶鸭子上架，和队友们带着三位嘉宾参观度假村及白塔内部。

　　寇冷玉原本还在构思路线和导游词，甚至在想要不要借个扩音器增加综艺效果，结果就见宋莺时步速堪比竞走，语速快到把中文说出英语听力考试的气势，一通介绍，让人觉得……十分赶时间？

　　寇冷玉一脸懵逼，看看左右队友，也都很懵。

　　除了怀絮。

　　怀絮最初走得也不算快，但很快就跟上了步伐速度，两人的背影六亲不认。

　　……反正小十做什么，怀絮都会配合就是了。

　　寇冷玉咬咬牙，跟陈宛和李陶然暗自对了个眼神，齐齐跟了上去——

　　总之不能被嘉宾发现问题！快只是她们的向导特色，嗯，她们就是这么讲究效率！

　　于是，徐徐夜风中，五个练习生带着三个嘉宾、一串VJ老师火速绕度假区一圈，回到舞会上。

　　练习生们每天高强度练习，体能没得说，个个面色红润，最多出点汗。

　　易思怡颤巍巍摸了把离门最近的椅子，优雅地瘫了下来。

　　陆当喘得脸都红了。

　　傅树最近没怎么健身双腿直打颤，他不肯露怯，借口去了盥洗室。

　　而此时，终于摆脱麻烦嘉宾的宋莺时擦着额角细汗，紧迫瞟了眼落地钟。

　　九点二十二分。

　　还有八分钟。

　　死神脚步愈发清晰。

　　这样短的时间内，什么计划都派不上用场了。她只想活着。

　　宋莺时咬着下唇，反手握住怀絮手腕，低声道：

　　“跟我来。”

　　怀絮侧眸看她，顺从宋莺时的力道被牵到角落的罗马柱后。

　　宽大到能遮两个人的罗马柱挡住颇多光线，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朝向外面的机位，以及几套备用桌椅。

　　颇为昏沉的光线里，怀絮注意到宋莺时的神色不同寻常。

　　她不知宋莺时想了什么，只见她面色瑰丽得不像话。

　　怀絮喉咙轻轻一滚，嗓音跟着低沉：“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