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広澜死得极其不体面。
作为一个劣质Alpha,死后那股刺鼻的信息素扩散、蔓延,一直持续了很久。
他终究输给了他亲手培养起的Alpha,输给他心心念念的高阶血脉,没有比这还讽刺的事。
“对于岑広澜来说,让世人都知道他是个劣质Alpha,倒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也的确了解那帮老家伙,他前脚刚死,那帮人就紧忙压下消息,宁可让他‘失踪’,也不愿承认岑家的家主是个劣质Alpha。”
岑骁渊的手指不断摩挲在茧绥的后颈,一字一句:“我后悔自己去晚了一步,我应该……”
茧绥捂住了Alpha的口,四周又静下了。
“好了,这个我知道了,这不是我要问的问题。”
茧绥的本意不是探寻这个。
岑骁渊的嘴巴还在他的掌心,说话时摩挲着手心里的肉,泛起痒意,“……那你要问什么?”
“如果韶航不和我说,这些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
茧绥替岑骁渊回答:“你永远都不会说,那样我就永远都不知道。”
“说了你只会逃得更远,茧绥,那三年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我知道,是解脱、是自由。那你猜那三年对于我来说是什么?”
岑骁渊凑近了,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块。
“就像你所看到的,我变得更糟,我像一台机器一样运作,我的思维也像机器,我只管得到,只想把你捆在我身边,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我后悔没有让韶航彻底闭嘴,别人怎样,生还是死,我统统不在乎,我只要你。”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没有一天的安宁,只要我还有意识,我就一定会去找你……”
“茧绥,我的三年是靠这个支撑下来的,我活着是为了去见你。”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最好趁这个机会把我杀了,我死了才不会去找你。”
“不,不对,要是变成鬼,我还是会缠着你,你最好指望这世上没有往生,没有轮回……”
岑骁渊持续不断地说着,如同发泄,信息素不知不觉泄露出来。
这一回,茧绥没有制止,任由苦味缠绕。乌木沉香,寂静的坟冢。
“我总是在做一个噩梦,梦里不断重复你的死亡。”
茧绥开口,岑骁渊一下子静了。
“来的路上我认真想过,相比起鲜血铺满台阶,我一闭眼就陷在梦里,你说的那些都不可怕了。”
“岑骁渊,我没有害怕,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直这么糟糕。”
“我唯一怕的是你死掉,怕我还没抵达目的地,就再也见不到你。”
“我不想持续这样的噩梦,所以我来找你。”
茧绥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抬眼问:“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生气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Alpha得寸进尺,“你得亲口给我说我才知道。”
可语言总是会骗人。
茧绥吻向岑骁渊,轻轻地触碰,纯情的像第一次接吻。
本该如此。
柔软的部分贴到一块,爱融化了一部分坚硬的盔甲。
随后,他用手指触碰Alpha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同样轻轻地,像对待易碎品,“你的眼睛不疼吗?”
岑骁渊似是没听懂,寻声蹭了过来,“什么?”
“你哭了。”
纱布濡湿,早在茧绥张口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哭了。
第81章 装瞎
岑骁渊虽然醒了,但眼睛却“报废”了,拖着这具伤残的身体,必然是什么都做不成。
他需要疗养,更何况现在茧绥就在身边,他更无暇顾及其他,随便江赵两家怎么闹吧,他都瞎了,管不了这么多。
尘燃听到这番话,立刻炸了,说:“当初谈合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他妈是来平定局面的,不是来……”玩我哥的。这四个字,尘燃打死也不会说出口,怨气大得离谱,望向旁边的茧绥。
茧绥的眼神传达了某种意思,大概是在说,他都瞎了,你让让他。
此时岑骁渊就坐在病床上,双眼的纱布重拆下来,一层层换上新的。
岑沐才进门,问了一嘴:“这是怎么了?”
茧绥固定住Alpha的脑袋,不让他乱动,把旧纱布放在一边,不太好意思地说:“湿了。”
尘燃又陷入某种沉默。
湿了。
怎么湿的?
哭湿的。
茧绥回c区已有五年时间,尘燃从没在他面前哭过。
而现在,此时此刻,一个高阶Alpha,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在他哥面前哭得带雨梨花(尘燃自己脑补的),说出去多丢脸。
尘燃立马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倒是岑沐微微眯眼摸起下巴。
紧接着,韶航被岑绮露扣下的消息传来,岑骁渊的反应平平。
茧绥站了起来,又被他拉着坐下。
“她不能拿韶航怎么样,韶航是岑広澜的人。”岑骁渊说,“别忘了,岑広澜只是失踪了。”
Alpha把“失踪”两个字念重。
当年他在岑広澜身边搜集到不少证据,包括对方如何坑害他和岑绮露父母,以及岑広澜在B区的黑色产业。但谁都没想到,压垮岑広澜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因为他是劣质Alpha。
尤其当岑骁渊说破这层真相,岑広澜运筹帷幄的表情瞬间破碎。
岑骁渊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养父,比他想象中脆弱。
岑広澜可以间接杀死许多无辜的人,暗地里制造无数黑产链,却不能直面自己的劣质。
还蛮好笑的。
而他的“失踪”就是岑家最大的笑话。
一个笑话诞生了,众人便用更大的笑话遮掩。
就在前不久,老一派还在用岑広澜当做挡箭牌,一遇到重大决策,想要迂回,就把岑広澜的失踪当做借口,暂停议事。
岑広澜的死成为一种便利,把岑家割裂成几份,每个人都在借着这个死人,发表自己的意见。
也因此,岑広澜的旧部,确实留下一小撮人。而这一部分人,又以韶航为首。
岑広澜死得实在干脆,韶航的背叛鲜为人知。
岑绮露不能动韶航,因为接下来她还需要韶航的支持。
岑家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江赵两家想要趁虚而入,也不难理解。
“况且,岑绮露很快就会知道你去了哪里,门外那些人会告诉她你的去向。”岑骁渊为茧绥进行讲解,唇蹭过Beta的耳边,没有距离和方寸,反正他现在眼瞎,“倒是岑绮露,她的人没有看住你,她却半点没有提。”
Alpha很记仇。
茧绥说:“你想把我一直关在A区。”
Alpha消声了,把下颌放在茧绥的肩膀上,鼻梁蹭到茧绥的面颊,终于肯说实话,“那只是暂时的,C区不安全,我抽不开身,照顾不到你。”
“可我不需要你的照顾,现在是你……”
“需要你的照顾。”岑骁渊毫无负担地说出口。
他似乎找到了让茧绥心软的诀窍,大猫敞开肚皮,把自己瘫成软乎乎的一团,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又凑上前想要亲吻茧绥,旁边传来岑沐的咳嗽声,茧绥的手掌抵在Alpha的唇边,微微蜷缩起来,平时冰凉的指尖带着热度。
被推拒开,岑骁渊精准地将头转向岑沐所在的方向,声音漠然道:“嗓子疼就多喝开水。”
对待旁人倒还是从前那副德行。
岑沐笑呵呵,当没听见。
倒是尘燃不干了,找茧绥要解释,茧绥是想解释,起身要和弟弟去外面说,岑骁渊又拉住他,问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众所周知,Alpha长了一张英俊的脸,造物主的偏爱在这张脸上得以完美呈现,蒙上纱布后更有一种残缺的美感。
茧绥拒绝的话就要脱口了,岑骁渊进一步道:“你不在,我控制不好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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