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骁渊正犹豫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茧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当着岑绮露的面,他有些拘束,但眼睛始终没离开岑骁渊,轻轻推至Alpha的胸膛,“你去啊,快去快回。”
岑绮露饶有兴趣地看着,岑骁渊抿唇,临行前对女alpha做出警告,然后才肯推门走掉。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乖巧,简直……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待岑骁渊走远,岑绮露开口,“终于见面了,岑骁渊的小狗。”
茧绥转过头来,面对着岑绮露:“你是岑骁渊的表姐。”
在茧绥眼里,她同样没有名字。
岑绮露笑起来,似是对Beta的回应很满意,询问茧绥:“要喝茶吗?”
“我不懂品茶。”
岑绮露说无妨,沏茶的过程中,茧绥注意到她右手的长指甲,然而左手却没有。
他没有吭声。
对女Alpha抱有天然的敌意。
她也是将岑骁渊当做工具对待的人之一。
茶泡好了,岑绮露将茶盏推至桌前,茧绥探身去拿,岑绮露则将两只手露给他看。
“这一只手,是用来品茶作乐。”岑绮露把右手伸出来说,紧接着又把另外一只甲面平整洁净的手搭在案上,“这一只呢,是用来杀人的。”
她抬眼看茧绥的反应。
茧绥喝下一口茶,苦味在喉腔里蔓延,他皱了皱脸,说:“那你是个左撇子。”
岑绮露一愣,随即笑起来。
茧绥不懂她的笑点,把茶放回桌案,“我还是不喝了吧,我喝不惯。”
“好啊。”岑绮露爽快地应了,命外面候着的人去准备茶点和清水。
待茧绥压下喉咙里的苦味,她说:“我听手下的人说,你们今天去了韶航的葬礼,怎么样?”
岑绮露必定是派人监视着,才能如此清楚他们的行径。
如今正大光明地点出来,茧绥没懂她的意图,“回来的半路上下了太阳雨,天很快晴了。”
岑绮露愣住,没想到茧绥不按常理出牌,失语片刻,干脆直言:“我是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茧绥如今的瞳色浅,但眼睫垂落下的阴影依旧乌黑浓密,眨眼时神色透着天然的懵懂。
岑绮露说:“你不知道么,岑骁渊当年本可以直接杀了他……”
“这件事他和我说了。”
“他怎么说?”岑绮露笑着问他,“他有说自己是故意留韶航一命,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茧绥一顿。
“看来他没说,也难怪,亏他想得出来,岑広澜死时也一样,他一定是说了什么才导致岑広澜崩溃,可惜了,我没能亲手杀死他,便宜他疯疯癫癫上吊死了。”岑绮露说,“不过韶航死得太不巧,都拖了这么多年,好歹再撑撑,他那一派的拥趸,我还没能完全接手。”
她似乎把茧绥定位成岑骁渊的宠物一类的存在,说话没有遮掩,残忍至极。
“我的表弟可太喜欢你了,为了你,可是把什么都抛下不要。”岑绮露忽然伸出手,捏住Beta的下颌,“说起来,我曾经也有一个陪读。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我太早分化,她又太惧怕我,要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再久点,会不会也和你跟我表弟一样?”
茧绥想要撤开,岑绮露却故意利用信息素压制,佛手柑的香气四溢。
然而,茧绥已经习惯了高阶Alpha的信息素,即使被压制,也尚有气力挣脱。
他一下退出去好远,以防备的姿态对准女Alpha。
岑绮露再次感到意外,朝茧绥招招手,“开个玩笑嘛,可不许和岑骁渊说。”
茧绥不过去,戒备的模样在岑绮露看来就像炸毛的小狗。
她唇角勾起笑来,说:“我那不争气的叔叔在C区过得怎么样?”
茧绥这才想起她是岑沐的侄女,回想和岑沐的最后一面,医生的手指差点被小灰咬掉。
“……很好。”
岑绮露点点头,“哦是吗。”
岑绮露又说:“小狗,你知道吗?”
“……我不叫小狗。”
岑绮露摆摆手,如果不是她手里的茶,自己方才也喝过,茧绥会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
“岑沐曾经也有个Beta恋人,他为了那个Beta不惜被剥夺姓氏,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们这一支被早早逐出主宅,我那叔叔就是罪魁祸首。”
“于是他们就认为,是那个Beta的错,派人把那个Beta解决掉了。”
“是岑沐的父亲,我的爷爷,亲手剥夺他的幸福。”
“小狗,你知道吗,血脉是一种诅咒。”
岑绮露的手指抚过茶沿,嘴角始终漾着一抹笑。
茶室里还飘荡着茶香,茧绥的脊背稍稍松懈下来。
这是,另一个版本。
和岑骁渊乱编的瞎话截然不同,茧绥隐隐意识到。
这是真实的版本。
岑绮露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长发随意落在木地板上,她伸出右腿,本应光洁的小腿上有一道丑陋扭曲的瘢痕。
“这是当年岑広澜找人追杀我时,我逃跑留下的,直至今日,这道伤疤都令我无法正常行走。”
岑绮露轻描淡写着。
“A区从不涉足C区,是因为他们压根瞧不上那里。但是我不一样,岑沐之所以选择和我合作,是他非常清楚这一点,而我也有更大的野心。”
岑绮露是从C区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位置,她更明白权力的运用,以及最终能带给她的效益。
所有的仇恨终将循环到哪里?
茧绥在这一刻突然明白,岑沐希望能有一个人彻底将这一切瓦解,而这个人选——
“你是第一个进入主宅的Beta。”女Alpha的笑容异常愉悦,“而那帮迂腐的老头子还统统蒙在鼓里,他们要是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岑骁渊的弱点一直表露的明显,只是没人愿意去相信。”
“他们最终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茧绥终于放下了戒备。
岑绮露并不是把他当做岑骁渊的宠物,而岑骁渊之所以敢把他托付给女Alpha,也是凭借多年来对岑绮露的了解。
“哦对了,你知道当年岑広澜为什么会纵容岑骁渊无法无天吗?即便他在学校里打人、当着众人的面发狂,岑広澜都没有拦,是他放任岑骁渊成为野兽般的存在。”
岑绮露神情里一闪而过的悲哀。
茧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不需要更聪明的人了。”
他们都是牢笼里的困兽。
第92章 多一点
岑绮露的阅历广,也善谈,对A区的历史了如指掌,道出了不少丑闻秘辛。
她拉着茧绥聊到很晚,一直到门外有人来通知。
茧绥早就困乏了,趁着岑绮露和外面的人讲话,钻到别间去睡觉。
后半夜下起雨,他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醒来,拉开格门,外面昏暗一片。
茧绥盯着正中央的茶案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下一秒,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他刚想叫人,熟悉的木质香钻入他的鼻腔。
对面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下半张脸都遮住了,还刻意避开对视。
茧绥已经认出来人,一双眼瞪圆,想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对面的Alpha扯下面罩,那股灼热的气息附着在唇上,急切又黏腻地吻上来,发出渍渍的水声,舌尖探得又深,角度又刁钻,每一下都带着掠夺。
距离分开还不到8小时,Alpha却像得了分离焦虑症一般,迫切汲取着茧绥身上的温度。
“想我吗?”
好不容易分开了,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茧绥,未等茧绥开口回答,又照着嘴巴亲了一下,紧接着下颌、喉结,还要继续往下时,终于听到一声清嗓。
岑骁渊目光结冰,转过头,盯准一个点。
霎时间,灯光全亮,坐在榻上的女Alpha似笑非笑看着两人:“我不介意看一场现场演出,但我猜,你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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