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
得了,我接下来的暑假大概就是宅个痛快。也好,我可以安心修炼技能点,毕竟想浪都没法儿浪。
我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这个暑假注定不会结束得这么简单。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我爸稍微恢复了点就搬回家休养了。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黑医很紧俏,大佬大哥们受个什么难以言喻的伤都得去那治,虽然给医生面子不当场打起来,可难免就碰上互砍过的仇家,说不定还共用一条吊液杆,这就很尴尬了。所以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欢迎人住院,这是给了我爸很大的面子才让他赖了几天。
我爸回家的时候已经能自主活动了,我尽孝心守着他端茶倒水还被他嫌弃得不要不要的,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他就稀罕阿bo照顾他,吃个药能吃到亲嘴,气得我连吞两把速效救心丸。
冷静下来我就想,只要再没下次的话,我就当这事没发生算了,我爸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但以防万一,我是不是要找阿bo谈一谈心敲敲边鼓?唉,这种事做起来特尴尬,说起来我只算个继子,跑去跟小妈说这种事想想都挂不住脸皮,跟我特鸡婆似的。
经过艰难的一番犹豫,我决定抓阄决定。
抓阄结果让我去找阿bo谈。
有没有搞错,十个纸团里只有一个让我去谈心的选项,这也能抓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运气?
但秉承着公平公正的抓阄原则,我不能反悔重抓。
然而我没找到阿bo。
我问跛叔,跛叔说:“bo哥最近要开演唱会,之前为了照顾大哥拉下了好几场排练,现在大哥好多了,就让他去赶排练了。”
我心想,又有吉他要被砸了。
吉他砸没砸我不知道,但阿bo当晚没回家。这不太正常,因为他说好了回来陪我爸吃夜宵的,我爸打手机过去也没人接,脸顿时就黑了。
我的脸也黑了,我还沉浸在阿bo要出轨这件事上,但奸情对象黄奇正在客厅聚精会神地看《小鲤鱼历险记》。
难道阿bo有好几个奸情对象?
我冷静下来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要出轨也不会挑这么敏感的时机。
我爸立刻让手下的人去找,小弟们找了一圈,乐队里的人都说阿bo排练完就回家了。然而阿bo根本没回家,我爸派在阿bo身边的俩保镖一司机都一起失去了踪迹,车子被扔在了荒郊野外。
我听了这话就心里一抽,默默地看了看跛叔,心想还好我没出门,你们找的保镖听起来仿佛是不太靠谱啊,还好我身边带着一个国际刑警。
但我也没什么好庆幸的,因为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爸要急疯了。说真的,我一直以为我爸只是贪恋阿bo的肉体,但没想到他贪出这么大的瘾了。
小弟们翻天覆地,却仍然一无所获,直到三天后,我爸收到了一封快递。
我和跛叔他们站在我爸旁边,脸色都不太好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快递里面是一截指甲,这还算好的,说不定是一截舌头之类的。我跟阿bo虽然互相不待见,但我毕竟不希望他这么惨,而且我怕我爸生起气来崩了伤口啊!
我爸假装他很镇定地打开了快递盒,里面只有一个U盘。
跛叔赶紧去拿了台笔记本过来,把U盘插进去,打开看到一个视频。
阿bo被吊在一个仓库里,打得满身都是血。过了会儿有人说话,但后期调了音,听不出是谁,那人让阿bo跟我爸说两句话。阿bo垂着头没动,画面外的人便拿铁棍子戳了戳他下巴,强行地抬起了他的头。阿bo这才露了个脸,脸上也是血,眼睛冷漠地扫过镜头,又垂了下去。对方骂了两句,拿铁棍子朝他头上狠狠地抽了两下,让他说话,但他就是不说。
在这一刻我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个想法,我再也不嫌弃阿bo装逼了,他不是装的,他都这样了还是一副看不起尔等愚昧俗人的表情,看来是发自真心表里如一一视同仁地在藐视众生,不只是藐视我。
对方就比较尴尬了,沉默了一下,假装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对我爸甩了个地址,让我爸亲自过去接人,不然别指望阿bo活着回来。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屋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我爸对我说:“把你的手机放下。”
我还差一下就能按完零了。
我认真地讲道理:“爸,显然他们是想把你骗过去动手,我们还是报警吧。”
我爸拒绝报警,并且把我关了起来。
日哟!
我手机也被没收掉,只能扒在门上喊跛叔。
跛叔过来了,跟我一起坐在小黑屋里。他苦口婆心地劝我:“清清,这事你真的别管。”
我说:“我不能不管,那是我爸。”
跛叔叹了口气,说:“被抓的是你爸的人,他不可能不去。我知道你不喜欢听那些江湖场面上的话,那就用你的话来说,bo哥是大哥的对象,他出了事,大哥不可能放着不管。”
我说:“我没让他不管,但为什么不能用更安全的方法去管?”
跛叔说:“你那个方法是让大哥安全,却不能让bo哥安全。就算都能安全,一旦大哥这么做了,打的就是他的脸,其他人会怎么说他?”
我觉得这真是没办法沟通的脑洞天堑,神他妈打脸啊!我问:“面子比安全更重要?”
跛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这样。”
我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也不想针对任何人,但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说,怪不得这群人不去老老实实读书考大学发家致富,大概是因为脑子都有坑。
跛叔大概看透了我的表情我的心,又说:“你放心,我们当然也不会真就让大哥单枪匹马地去,我们会安排好接应的。”
我说:“对方肯定知道你们会安排,他们也一样会想办法周旋。”
跛叔说:“那就只能看谁周旋得过谁了。”
我试图挽回跛叔的心:“跛叔,我爸、你大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你难道不担心他出意外?”
跛叔朝我笑了笑,多少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当然担心,但我信大哥。清清你从小就不喜欢听我说大哥的事,你出生之前,大哥还没现在这地位,那时候他真是带着我们……”
我确实不喜欢听跛叔回忆他们以前多么热血峥嵘,反正又都不是干正事,把那点力气和勇气用在抗洪救灾上早就成个人物了。但他们不,他们坚定执着地追求着他们眼中的所谓江湖。
什么是江湖?他们认为就是快意恩仇,今朝有酒今朝醉。什么是快意恩仇?他们认为是不服就干。
他们当然也讲道理,他们的道理就是谁地盘大谁实力强谁就是道理。他们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事实上你非得说的话,他们的道理和当今世界的本质确实也是相通的,至少是与霸权主义国家相通,但我从来都不认为霸权主义是对的,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存在即合理,有很多事情就是存在,就是一代传一代,但它就是错的,不是人多势众流传百年就叫对。
以上摘自于我小学六年级的校内读后感大赛优胜作品。其实我当时只是随手拿了本书应付交差,不要问我为什么能从一本卖保险的内部培训刊物写读后感写到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我还想问这本书是怎么出现在我书架上的呢。至于为什么当时读后感大赛评委团团长、我的年级组长执着地给我评了优胜,我想大概能从他热泪盈眶的眼眸中看到答案。
答案只有一个:六年级只有我参赛。
其他同学都忙于应付各种小升初的面试和笔试,我也很忙,但我是大队长,拗不过年级组长那纯真渴盼的目光,只好随手抽了本书应付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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