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看吧。”
我俩又说了会儿话,就把手机还给成锦程了,各自睡觉去了。
隔天上午我就跟室友他们去了老师家里开会,我犹豫再三,还是找了个借口跟老师说不去。老师也没勉强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我前期工作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想法也跟他的不谋而合,他还是希望我去的。
我室友偷偷地问我真正原因,可我怎么能说真话来吓唬他纯洁脆弱的心灵呢?于是我只好说是余世华不同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室友看我的眼神都要不好了,半天才说:“你这样不行啊。”
我:“啊?”
室友神秘地说:“你不能全听他的,你这样容易被欺负的。”
我:“……哦,没事,不会。”
室友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了我好久好久。
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他说得这么好,其实就是把他无法实现的愿望投射到了我的身上,有本事他先跟才女反抗一个试试看,他那才叫真正的气管炎。
开完会老师就带我们去附近澡堂子里泡澡,这是他的爱好。一群人泡在澡堂子里抨击一下这里抨击一下那里,最后得出结论就是这个时代得靠我们去挽救,不然地球要炸。
老师跟其他同学吹得正开心,我默默地泡在角落里思考人生,昏昏欲睡,现在我一泡澡就发困,也不知道为什么。
室友可能是见我时不时耷拉下脑袋,就很是善解人意的问我要不要去冲个澡就回家,他也想回家了,最近住的地方离这儿远,太晚了打不到车。
我说哦,好。
站起身,室友就一脚踩到了一个手机上。
骨折。
我苦命的室友。
为什么会有人在泡澡的时候玩手机,就不怕漏电吗?
七手八脚地忙活着把他送医院弄完之后,慰问的人群都走了,我给室友削苹果,他说:“清清,你还是跟老师去那里吧,我这样去不了了,咱俩负责的那块就咱两个人,总不能谁也不去。”
其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室友敏锐地问我:“你是不是真不想去?真是余世华不让你去?我觉得不像。”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确实也不想我去,不过也确实不是主要原因。我也不是不想去,我跟这个项目这么久了,说撒手就撒手你也不信。这不上次你也知道,我在那边遇到些事儿,闹得不太愉快,那边不太安全。”
室友问:“后来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整件事,也没打算告诉他,怕吓到他脆弱天真的心灵,毕竟他眼中的世界比我眼中的世界要更单纯一万倍,这可爱的小海豚就应该由我来守护心灵。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没事了,但我爸瞎操心,不准我去。”
室友倒是知道我幼年丧母的事,就说:“唉,你家里就你一个,你爸也就指望你了,紧张你也是应该的,也不是瞎操心。”
我倒是想我爸瞎操心,也就是想想了,我爸只会瞎操心阿Bo排练演唱会会不会顾不上吃饭,至于我,以前归跛叔操心,现在归余世华和跛叔一起操心,估计我爸还觉得我这样特别高端奢侈,等他老了就指望阿Bo养他吧,我养跛叔。
我和室友相对无言,他啃了会儿苹果,突然说:“我想吃兔子形状。”
他是不是撞坏脑袋了!我说:“等你女朋友过来给你削吧,我不会。”
室友说:“唉,其实我跟她吵架了。”
哦,我知道了,他就是生硬地拐话题而已,他就只是想跟我说他和才女吵架了这件事。兄弟一场,何必呢,我对八卦还是有点兴趣的。
我贴心地问:“怎么了?”
室友说:“各种因素吧,她压力大,我也是。”
这我也是知道的,我室友和才女家里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好,压力一直都比较大。
室友说:“我爸妈离婚了。”
我:“……”
室友有点难堪地说:“都几十岁的人了,突然讲离婚。”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我委婉地说:“几十岁也能追求婚姻自由。”
室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毕竟是他亲爸亲妈,难免不爽,过了会儿才又说:“我就不应该送他俩去旅游。”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室友攒了点钱,特别孝顺地给他爸妈报了个出国旅行团,想着让两老也趁着还能走走就去国外走走,结果没想到旅途中矛盾大爆发,吵得不可开交,完了室友他爸还结识了第二春,回来就升级到打架,最后离婚。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些中年人怎么事儿都这么多呢?
我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安慰他说:“肯定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爸妈也有爸妈福。”
有句话实在是很难听,我也就自己在心里想想了。我想,好歹他爸的第二春还是同龄的中年女性,要换成是一个比他大三岁的要红不紫的绝望青年他才真是没地方哭。真是打死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爸和我小妈的存在,不然我的脸才叫真没地方搁。
室友还是不太高兴,但也没继续说下去,怏怏地继续啃苹果。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啃苹果,脑子里在想余世华的事儿。
直到前来探病的班长打破这片静默,说:“你俩不要这样,你俩这样我很慌。”
室友迷茫地问:“什么?”
我说:“他嫉妒,他无法插足。”
室友说:“这不是都过了三年的事实了嘛,他还没接受?”
班长懒得理我俩,并且朝我俩扔出一个白眼。
班长坐到病床边上,丧心病狂地抢过我室友啃了一半的苹果,边啃边说:“这项目你俩都不去了啊?”
室友想把苹果抢回来却没成功,问他:“老段你还是人吗?”
班长没理他,继续说:“我刚从院里得到小道消息啊,咱们这届的留校名额砍了3/4,剩俩。”
室友问他:“老平他还是人吗?”
老平是我们的校长。
班长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老秦你最近太愤世嫉俗了啊,你摆平心态,端正态度,仔细想想,老平他什么时候是过人了?”
我塞了根香蕉到室友嘴里,然后问班长:“还有什么?”
班长说:“也没什么,就是如果你俩谁想留校,就最好跟紧手头的项目。”
我和室友对视一眼。
我其实还好,老师都知道我没意向留校了,我确实也没意向留校,我还是更希望出去见识一下其他的东西,甚至说我都怀疑自己一开始根本稳不下来。余世华和跛叔他们都觉得我早就有了方向,但我的方向特别大,就是往好的方面走就行,至于具体走哪方面,我不知道。
我高考的时候曾经想报考国防院校为国争光,结果我全家拖我后腿,我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不过现在我爸也在积极转型,我如果想从政也不是没可能,但经过我慎重的考虑,觉得这件事不必操之过急。
第一,我和余世华的关系必然在当今的国情下来讲不是什么很光荣的加分项,一旦捅出去,那就真是搞了个大新闻。
第二,我还是太年轻,经历的风浪小,说起来其实也一直都在象牙塔里被保护着,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度还不够深刻和全面,应该先去深入基层。
这么一考虑,我决定还是先在各行各业转转再说。
不过我室友倒是挺想留校的,他的性格比我能沉下心多了,也单纯多了,挺适合搞学术,关键是这前途是能迅速看得到的光明和稳定,他现在身边情况那么复杂,如果能留校,至少能少一个烦恼面。
我看着室友,问:“你是不是想留校?”
他正在剥香蕉皮,闻言抬头看我,想了想,说:“嗯。”
今年名额就两个,他如果想,就最好跟着老师把这个项目做成。
我俩沉默了很久,我问:“你说我冒名顶替你去跟这个项目的话能不能行?”
室友超级感动,然后说:“你可能会被老师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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