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去跟他说清楚,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他放弃原定好了的画展,就这么放着不管,未免太不负责任。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我低下头,去看那张沉睡的脸。
他何必当画家,上帝造他来人世,就是让他来告知人们,什么是美。
他自己就是一幅画。
千人斩靠坐在树荫下,金色的额发不需要阳光的照耀,就已经足够灿烂,他的头轻轻歪向一边,眉头皱出一点不明显的痕迹,睡得很不安稳。
如果在这里的是他的粉丝,爱慕者,大概会不受控制伸手去抚平这一缕皱纹吧。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我。
我伸手,指腹慢慢按压在他眉心上。
第一老说我傻,真正傻的在这里呢。
“你是不是傻。”对着那双缓缓睁开的碧绿眼睛,我低声说,“闹脾气也有个度,在这里睡觉会生病的。”
碧绿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我。
我收回手,蹲下身:“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不说话,一动没动,只是看着我。
我试着笑了笑:“不是说要开画展吗,不去画画,在这里偷懒?不像你啊,大画家。”
他低头,发丝将他的表情尽数遮掩,随后千人斩起身,离我远了一点。
“你这是……”
“我给你办了一个画展。”他说,“一直都有在画你,从遇见你的那一天起,但这对你来说,只是困扰吧,肖潇。”
我尴尬而无措:“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他淡声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做出了很多失礼的举动,让你看了很久的笑话。”
这么说着,他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非常小的一步,尤其是相比起他那双又长又直的腿来说,可他的确后退了。
千人斩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他对你好吗?”
我说不出话,怔忪不已,他自动理解为很好,就又笑了一下。
“之前你们闹矛盾,明明是情侣间吵架,我却偏要掺和上一脚,如今想来真是很对不住你。”
千人斩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他的手指很漂亮,拿画笔如此,系领结也一样。
我记得这漂亮的手指揪住我的衣角时,总是用着很小心的力度,好像我是个瓷娃娃,不好好对待,就要碎裂了。
他的声音散在风里,低不可闻:“但你为什么不直说呢?”
攻略在一边闪耀,试图给我寻找对策来解决眼下的困境,可我一眼没看,光是抬目与他对视,就耗光了我的所有勇气。
这才是对的,这就是我想达成的局面。
我早有预料,这没什么大不了。
他是会伤心,可也就这一阵子,过了就好了。
我伤害了千人斩。
我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只要我是世界主角。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omega,社恐,笨拙,长得就那样,不会说好听的话来讨人高兴。
如何配得上你的喜爱?
千人斩问我:“肖潇,你在哭什么。”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答案。
我也在问自己,肖潇,你在哭什么。
他欲言又止,轻轻叹出一口气,要上前安慰我,我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
“我对你不好,还有男朋友,你闭着眼睛找一个人,都会比我强。”我说,“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太亏,真的,你亏惨了啊,千人斩,不要因为我放弃你想做的事情,你以后是大画家,我踮起脚都够不着的。”
要控制眼泪不流出来是个难事,但不让人看见却很简单。
于是我转身离去。
本来是该如此的。
可他追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没有回答我,你在哭什么。”他紧紧盯着我,“第一对你不好吗,他伤害了你?”
他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扭过来面朝他:“你到底在哭什么?”
我好像还是头一回看他这么压抑,又这么痛苦的脸。
攻略让我赶紧抓紧机会装可怜,好让千人斩接受共享关系,或者实在不行也可以临时踹了第一,奔向他的怀抱,都是可以挽回他的。
然而我并不想挽回他。
我只觉得愧对这双也要浮起水雾的眼睛。
世界逼着我做一个无情无义的小婊砸,逼着千人斩当一个头上绿油油的炮灰备胎攻,我是已经被确定下来了的,如何也跑不掉,可千人斩不同,他并不喜欢我,只是受我的身份影响,被迫爱上我而已。
我不能把人坑到这个地步。
攻略无力地亮了一会儿,又渐渐暗下去。
我说:“我在哭你傻,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还说这些话,表现得这么一往情深,好像我欠了你什么似的,从头到尾我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
他怔住,那精巧的脸上蒙上这样一层阴影,比断臂的维纳斯还要让人觉得遗憾。
“你上赶着要找我,现在我有对象了,你又自说自话地离去,我是拿来给你表演情圣的吗?”我冷笑道,“听说你那个画展也不办了,真出息啊你,但你可别把责任推到我头上,等会儿我被你那些粉丝活撕了,都没处说理去。”
他嘴唇微微张开,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我知道各位也憋着脏话,蠢蠢欲动要帮千人斩骂我,请便,别憋着,我该被骂。
连我自己都想抽死自己,何况你们。
我想,至少要把千人斩,从这比垃圾都不如的命运里拉出来。
第20章
这个念头方起,一阵能将我整个人劈成两半的疼痛贯穿了我的大脑,闪电一般,我甚至都疑心自己的脑子已经在这个瞬间,被彻底毁掉了。
攻略:惩罚一次,察觉宿主有刻意混乱世界线人物的意图,请停止您的行为。
从千人斩的视角里,只看见我在放完狠话后,脸色刷然就惨白了下去,身体也随着一起抽搐般半跪在地。
他大惊,马上就要冲上来抱起我,我喘着每一口都是疼痛的气流,再次抬起一只手,坚定而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他。
“站住!”我厉声道,“刚才的话你是没听见吗?你耳朵聋了,脑子也进水了?滚!不要靠近我!”
千人斩的脸,惨白程度和我不相上下,像他这样的人,出生下来就没受过什么来自他人的侮辱,谁会舍得那样对他,可他在我这里却遭受了太多折磨,今天,则是最重的一次。
我无法看他此时的表情,硬生生别过了脸。
疼痛慢慢缓解后,我才听见他说:“我只是担心你,没有打算对你做什么,也不会横插一脚,破坏你们的感情——我只是想你过得快乐而已。”
既然可以破坏我的大脑,怎么不再给力一点,毁掉我的眼球呢?
眼前一切,皆非我之所愿。
他脸色苍白,面颊上却浮起了一小块涨得通红的颜色,这样鲜明的对比都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了,慢慢地,他眼底掉下了一长串泪水,贯穿了脸庞,在下颔处凝聚,不间断往下落。
如一场无声的雨,寥寥从云端滚落。
“好。”他温温地说,任凭泪水流下来,“不靠近你,我走了。”
他说到做到,下一秒就转身,步伐毫不留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杨柳树影中,无法再瞧见了。
这就对了,千人斩果然最让我省心,从来如此。
这么久以来,我总算干了件好事。
我真行啊我,口才这么犀利这么到位,是个能干的omega,一看将来就有大出息。
攻略:肖潇?!你没事吧?肖潇!
我:“没事,好着呢,这就要回去了。”
结果没走出两步,就摔到了地上。
攻略:刚刚我被世界线强制下线了十秒,发生什么了,你的生理系统非常紊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遭到惩罚了?!
我撑着树干站起来,不耐烦地:“叽歪什么,好像我死了一样,哭丧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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