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之前,他组织过一次,领着一帮狐朋狗友,试着劫了次火车。他父亲利用未成年保护法帮他脱了罪,可能从那时候他知道了未满十四周岁不用担当法律责任的事儿,就开始念着后来的事儿了。”
“我听老师说过。”魏威说,“那些孩子马上就满十四了,有人鼓动他们,在十四岁之前要是不干点大事情,那就是对不起自己。”
“对。”姚大江点了下头,“那天正好是那个小东的十四周岁生日,他决定要干一票大的,说是要搞一次永生难忘的生日,他们买了车票,特地选了十四号车厢。”
“真他妈气人。”周鹏突然冒了一句,“妈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末日的狂欢。”
“事情就是这样,那时候我们还想着,那天这小崽子满14周岁了,可以承担刑事责任。结果法院判决的前一天,最高法出了个破解释,说日期要从周岁的生日的第二天开始算。”姚大江晃了两下头,“他牛逼爹的确牛逼,杀人轮奸抢劫的大案,硬是在他疏通了各级关系网后,那小东最后连少管所都没有进,就判决了个要求监护人严加管教,赔偿了一笔费用。随便找了个流浪汉,说是罪魁祸首,判了六年。”
周鹏沉默了。
“怎么能这样,不是说杀人偿命吗?退一万步说,他只是个孩子,那我们要个道歉也不为过。我兄弟只提了一个道歉的要求。”姚大江把照片四个角抹平,“没人道歉。”
周鹏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小子和看守所里的人吹嘘,传到我们耳朵里。他说他就睡在小周上铺,那时候其他人冲进来的时候,小周还一直护着他。他说那个老娘们真傻,她甚至想要和那些人达成交易,用钱来换自己的安全。可是他就是那些人的头头,他说当时那女人的表现,让他还是有一点悲悯的心的,因此他答应会让孩子活下来,于是他活剥了她的肚子,切开了她的子宫,把孩子取了出来……他说我兄弟该谢谢他,不然绝对是老婆孩子都会没了……”
“后来呢。”魏威问。
周鹏把烟放下:“你兄弟还做警察吗?”
姚大江淡淡笑了下:“他辞职了,心中丧失了信念,就不能做这行了。他带着孩子,开了一家小卖部,平时帮人修水管什么的。”
他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别说他做的还挺好。”
魏威也展开笑颜:“他挺坚强的。”
姚大江点头:“打不死的小强,和我们不一样,怎么都能活。别看他那都那样了,还是身边有不少女的,真是嫉妒羡慕恨死我们。”
“人格魅力啊。”周鹏跟着搭话。
姚大江吸了口烟,手指轻轻一颤:“那时候他离开多好啊,他为什么要留在欲海市。”
“因为妻子埋葬在这里吧?”魏威说。
姚大江失笑:“还挺了解啊,谈恋爱了吧。”
魏威看着他,没接话。
姚大江抿抿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人真的会改变吗?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少年犯应该被区别对待,因为他们的心智的确不成熟,他们造下的罪孽应该是周边的大人导致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个变态啊。”
姚大江望向他们:“你们应该学过那套理论,对于这些心理变态的杀人犯来,第一个受害人永远有特殊的意义。”
周鹏手指一颤:“他去找那孩子了?”
姚大江“嗯”了一声。
魏威瞪大眼睛,焦急地问:“孩子出事了吗?”
姚大江看了他一眼,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轻轻地点了下头。
魏威倒吸了口冷气。
周鹏拍拍魏威的肩,望向姚大江:“你兄弟他被逼到了极点了。”
“是啊,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他瞒着我们,自己弄了个计划,杀了那个小畜生。”姚大江嗤笑道:“那小畜生临死前,终于道歉了,可是鳄鱼的眼泪谁会信呢?”
“你在现场?”周鹏吃了一惊。
姚大江摇头:“没有,他录了录像,当时刑侦队人都看过那卷录像。”
周鹏松了口气。
姚大江吸了口烟:“我们不想他被捕,便帮他做了伪证。后来你们就知道了,我们都挨了处分。”一支烟燃尽,他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戳,擦干脸上的眼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下:“哎,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也死了,我们也处分了这一切都过去了。罢了,罢了。”
*****
招待所里。
躺在床上,魏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又觉得有点尿意,便想着去厕所洗把脸。他刚动作,就对上了周鹏的眼睛,周鹏冲他使了个眼色,跟着轻轻推开门,走到走廊上。
魏威下了床,看了眼旁边床上,面朝墙可劲打着呼噜的姚大江,确认对方正在熟睡,便跟着走到了走廊。
周鹏无奈地摇摇头:“草,他倒是睡眠好,把我们折腾得完全睡不着了。这鼾声,老子总觉得是他妈警铃响了。”
魏威傻傻地笑了笑:“没心没肺也挺好的。”
周鹏揉了下他脑袋:“明天你和老罗套套近乎,咱们也去那个会所看看。”
魏威皱眉:“你对那会所有怀疑吗?”
周鹏迟疑地朝屋内看了眼,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一个是今天那莫名其妙的姑娘提了下贾杰。”
“那个大老板。”
周鹏:“还有一个,你可能没注意。姚大江说起那会所的时候,来了句,他一个月两千去不起那地方,一个山庄,最多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吃什么满汉全席。”
“头儿,你一个月满打满算,加奖金也五千多了,你请我们吃一次四季大饭店还老装没带钱。”
周鹏脸瞬间板了起来,凶神恶煞唬道:“有得吃就不错了,你们还挑肥拣瘦的。再说了,我是故意没带钱吗?”
魏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正在商量对策,床上的鼾声一直在持续,黑暗里,那双眼睛却一直没有闭上。
第298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八十九)你丫闭嘴
事后茶就算是劣等茶叶,喝着也是别有风味。
舒墨正端着不知道哪个年代出土的大陶瓷杯,小口小口抿着。白冰坐在旁边,看他硬是把餐馆里的破茶喝出巴黎铁塔喝高级红酒的气度,莫名觉得有些口渴,赶紧草草把自己名字签上,给自己倒了一大罐子水,捧着喝。
或许是强迫症发作,舒墨看了眼那潦草字迹,眼角就开始抽搐了起来。十分想把那行字给涂抹掉,再重新写一遭。强压住心头那奔腾欲出的焦躁感,舒墨拿着那破纸研究两秒,终于想了个完美主意。
握住两元一支的黑墨油性笔,犹如画龙点睛的艺术品一般,在廉价纸张末尾签上了名字,随后满意地欣赏了会儿,总算把心头那点强迫症治愈了,才把那张纸倒了一圈放在桌子对面。
王贵在旁边捏着笔半天,终于见着那张纸,便飞快签了,再在上面落了个大红手印。一切程序做完,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舒畅感。
笔录被收走,有那么一瞬间,王贵突然觉得有些担心:“我会有事吗?”
舒墨将笔录收进文件袋里,听他问话,动作顿住,模棱两可回道:“这就要看你有没有撒谎了。”
王贵连忙摇头:“没有,该说的都说了。”
“那就放宽心,一会儿回家等着,等路通了,还得麻烦你到公安局走一趟。”舒墨走过他身旁,拍了下他肩膀,“你放心,你现在身份是证人,没人会为难你。”
“哦。”王贵慢慢地点了下头,大力揉搓了下衣角,见他们起身要走,又赶忙问:“那我姑妈呢……她会不会有事……”
“现在还不好说。”舒墨诚实地回答。
王贵失魂落魄地一点头,使劲搓了下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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