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蹲下身子,狰狞地笑了两声,猛地一把抓住周鹏后领提了起来,大声问道:“周鹏,周队,你到现在还想救我吗?”
“我——”周鹏本来靠意志力硬撑着,这会儿听着姚大江一句句自白,全身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被姚大江一把抓起来,竟然没了力气抵抗,像是大海里的一艘无助的小船,彻底任人宰割。
姚大江紧紧地拽住周鹏后领,边拖着边往坑上走,大手往周鹏胸口一拍,淋着雨水的脸越发狰狞可怖,咬着牙朝周鹏说:“胡淘淘那孩子啊,真的太天真了,就和你一样……当时我请他喝酒,他一点没戒备跟着我去了。我就像这样,突然一把拎住他的领子,然后趁他一不注意,就顺手拿起电话,用电话线猛地缠住他的脖子。他的气就这样一点点没了,他死前瞪着那双单纯极了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我就想,真是可惜,还那么年轻,那么热血……我家孩子长大了,也是这个模样啊。”
周鹏撕心裂肺怒喝道:“为什么!为什么!”
“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非要找个原因——”
姚大江粗暴地拽起他往外一扔,毫无预兆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他胸口:“因为他必须死,他不死,一切就无法成功!”
“呯”的一声,周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感觉胸口一道剧痛,整个人被猛烈地力道一翻横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姚大江热泪纵横朝周鹏瞥去一眼,飞快朝后跑了数步走到惊慌失措的人质中间,在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饱含不舍和牵挂深深吸了口气,一把举起手中的引爆器,眼睛一闭,狠狠地按了下去。
第473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一百一十五)同一时间
山崩地裂的爆炸声轰然响起,坑底的泥水泥龙般窜上天空,姚大江丑陋的面容在刺目的火光中变得扭曲狰狞,接着就像是凭空出现一个大锤无情捶下,霎时四分五裂,伴随着浓郁血气的硝烟味,巨大的冲击力把黏腻的肉块掺和着温热的血水冲上半空,再漫天盖地从天空洒下,和狂风肆虐下的暴雨掺和在一起,狠狠地砸在地上。
周鹏浑身僵直仰躺在湿软的泥地上,耳边是巨响之后“嗡嗡”不停的耳鸣声,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不到任何感觉,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跟着出窍,任凭令人作呕的碎肉和鲜血洒满全身,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巨响和剧痛好似化成了一柄冷气森森的银勺,把脑袋里白花花的脑花搅得乱七八糟。
嘈杂的脚步声伴着人声响了起来,周鹏呆愣愣地望着浓烟密布的天空,忽然感到一阵失重,身上的血水肉块泥灰纷纷扑凌凌地往下掉,眼前不停晃动的手掌和焦急的声音让他涣散的瞳孔缓缓聚焦。
周鹏仰躺在支架上,看着黑灰色的天空变成乳白色的车顶,他仿佛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任凭别人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直到一切又安静了下来,知觉无声无息地恢复,他才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碎骨般的剧痛,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摸向胸口,这个动作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力气。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指尖触摸到了一块冰冷刺骨的铁牌,带着小指大的凹口,这对周鹏太熟悉了,只需要一摸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模样,那是一个代表军人身份的铁牌,还能摸到上面凹凸不平的数字。
周鹏一怔,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手里紧紧攥着铁牌,全身剧烈地震颤了起来,泪水跟着莫名其妙地从眼睛里涌出来。
通往市区急速飞驰的救护车里,一声痛入心扉包含悲戚的哭声湮灭在刺耳的警笛声。
大地发出巨大的震动,浓厚的黑色尘埃巨龙似的在山间腾起,炙热的巨浪卷着灰尘席卷了整座山,临江而建,位于低地的欲海市所有方位都能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净收眼底。
这声巨响仿佛是一个信号,倏地从地底传向城市的四面八方,直达每个角落。
命运的操纵盘无情地向前滚动,渺小的人类无论怎么企图反抗改变,却始终被一只遮天盖日的大手拨回原位。
******
【十点十八分】
剧震下的山脚下,一行人蹒跚地走在公路上,听见巨响时候,他们纷纷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向半空。
就在这时候,一辆警车停下,接着,越来越多的警车在此聚集,在视频里活生生被推下山崖的领导们死而复生,护林员激动地拨打了附近派出所电话,派出所又联系上分局,分局又联系上市局。
容铮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市局走廊里俯瞰着窗外,门口集会游.行的受害人家属没有任何预兆,悄无声息地散开,他握在一起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渐渐地变得发白。身后传来少年不安的叫声,容铮回头,看见金发少年双目通红举着手里的电脑。
电脑屏幕打开,上面陈列着各项数据,全是少年在方才不到两个小时里搜索出的信息,容铮移动鼠标,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左键一按,一张令他意外的面孔呈现在面前。
他先是吸气,随后皱紧眉,思考片刻后,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毅然决然地按下了通话键。
【十点三十分】
远在淮赧市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穿着笔挺警服的中年人正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双鬓微白,身高八尺,身材却保持得很好,小腹没有一点凸起,明显是个既克制又有气质的领导级人物,想来遇见任何大事都该十分笃定沉着。但他这会心神不宁,整个人透着焦躁不安的气息。
他再次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又握着手坐回沙发上,盯着沙发旁茶几上放着的座机电话。
终于,这次坐下后,电话响了起来。
中年人着急地拿起电话,急不可耐地询问出声,一分钟后,中年人脸上的焦急躁动消失殆尽,换上了一副惬意的面孔,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一只腿无意识地翘在另一只腿上悠闲晃动了起来,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一边摸出了茶几下油光水亮的老铁核桃在手里盘玩起来。
挂上电话后,中年人闭上眼,仰起头靠在沙发上,鼻翼翕动,缓缓地吐出长长一口气,耷拉的嘴角轻轻勾起,带着说不出的舒怡味道。
接着,他眼皮一眨,把核桃放回原处,左手拿起电话,拨下了一串内线号码,等电话通了后他立刻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用极其尊重的语气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后,他噙着嘴角冷笑了几声,然后站起身,撩开袖子下的手表,整理衣服,大步朝外走。
楼下一辆外观格外低调,红字白底的黑色轿车,正在大门口等着,直到中年人坐上车,轿车才朝着近海的政府家属区驶去。
轿车飞快越过一个正在街上边刷手机边走路的少女,少女啜吸着奶茶,浑圆的眼睛瞪得老大,突然她那双大眼睛里流光一闪,顿住了脚步,随后全身奶白色的皮肤因为激动的透出淡淡的粉色。
一只飞蚂蚁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它深褐色的尾尖轻轻一颤,在空中划过曼妙的弧度,从它高高在上的角度俯瞰整个大地,会发现这座城市的人在拿起手机的瞬间,整个人像是突然定住,跟着激动地和身旁的人交谈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个晃动的人影,那是一个小视频,属于一家还算有名气的网络自媒体自己制作,几小时前刚发过一个,主题是正在直播事件里轰动的受害人称述一切不过就是个误会。
就在刚才,平台又紧急上传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脸上打着马赛克,她的声音也经过处理,几乎听不出原音。她吐露的话并没有太多词语修饰,但是内容太过毛骨悚然,令人打从心底不敢相信。
四年前,女人趁暑假期间回乡探亲,为了抄近路,她决定走人少的小路,正因为这个决定,让她走上了不归路。她被人抓走,用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带到了山里,那里有两栋单独的八层矮楼,巨大的院子,还有荒无人烟,崎岖的山路,她知道自己和新闻经常报道的妇女人口买卖的消息,被拐走了。
但有点不一样,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并没有遭到暴.力或者强.奸,她被抓进来后没多久就做了体检,然后每天被强迫固定饮食和运动。两栋房子住了很多女人,但是彼此之间不准交流,她感到疑惑不解,不明白被掳来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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