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千年倒霉蛋。
“月神大人……”金发管事发现月神正在看他,可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月神的眼睛。
他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渴望。
说不定月神大人看中他了?要带他到天上去,去月神的宫殿服侍他。
这个想法在瞬间俘获了他的全部心神,管事小声说:“月神大人,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我愿意为您奉献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他说完以后没有听到回音,于是小心翼翼地抬头,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深渊中。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啊。
漆黑到似乎这世上没有光能照亮。
像黑色的宝石,却更加深沉。
管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的眼中只有这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见“月神”。
叶舟也看着管事,他轻声问:“你们为什么可以那么自然的不把奴隶当人?”
这是叶舟真心想问的问题。
人都有同理心,都会物伤其类,就算阶级不同,但起码有一样的身体一样的五官,他们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
叶舟继续问:“你没觉得他们和你们是一样的,没有区别的吗?”
管事有些讶异,可能是因为叶舟并不严厉,也不凶狠,管事小声说:“大人,奴隶都是神厌弃的人,可能您把他们当做人看,可在其祂神眼中,他们不能算人,只是生活在地上的虫子。”
叶舟:“是哪个神?哪个神厌弃了他们?”
管事们都有些迷茫——实在是故事里也没有说清是哪个神,他们也只知道,不被神所爱的人就是奴隶,因为他们卑鄙低劣,粗俗又恶心,所以不配当人,只配当奴隶。
叶舟:“这不是你们自己编出来的吗?”
“打着神的旗号,奴役着自己的同胞。”
叶舟收回了目光,他站直了身体,轻声说:“明天我还会再来。”
管事们一起抬头看去,但比他们更快的是那抹刺目的光芒,他们都被闪得瞬间失明。
叶舟也就趁着他们“失明”的间隙从旁边跑了过去。
——幸好这个角度好,否则他就算没让管事看到自己跑步的英姿也能让奴隶们看到。
不过奴隶比管事好骗,说不定就算看到了也会觉得这是月神的独特走路方式。
经历了草儿他们所在位面后,叶舟明白了不少东西——不是底层人民,穷苦人笨才好骗。
而是他们没什么可失去了,对他们来说,被骗和不被骗的结果其实差不多。
如果死了,那也能算得到解脱。
如果不死,有机会填饱肚子,就是幸福。
人只有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敢放手一搏。
所以被骗的才多数是穷人,富人即便被骗了,也不会伤筋动骨,说不定还能笑一笑,认为自己的人生经历丰富了不少。
“月神大人走了……”金发管事喃喃道,他抓住身旁的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
“仓库怎么办?这么奴隶怎么办?我的天啊!”
“领主大人明天会来吗?我们现在就要去告诉领主大人这件事。”
“希尔死了吗?”
“好像还活着,那小子正看着他。”
“我说……”巫医从一旁走出来,他思考再三,决定不走了。
月神看样子会留在这里,而他作为巫医,是距离神最近的人。
他可以把自己变成月神的神使!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月神大陆探路的!”巫医抬起下巴,他装出一副无比清高的模样,用余光瞧着管事们,“月神大人认为你们对奴隶太严酷,太残忍,月神大人解放奴隶,拯救他们,把他们变成和你们一样的自由民!”
管事们倒是没觉得震惊,毕竟刚刚月神大人似乎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巫医继续说:“为了表示我们的虔诚,我们必须为月神大人把他想做的事都做到。”
管事们眨眨眼,想知道月神大人到底想要什么。
巫医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月神大人要这片土地!”
其实他也不知道月神想要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土地。
神是不可能要便宜货的。
他们要享受,要美酒,要美人,要各色珠宝。
绝不会要奴隶。
巫医认为月神关注奴隶,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发火的“借口”。
一个把人赶走的理由。
神需要一块土地建造自己的宫殿。
——肯定也需要一个神官。
第75章
仓库里睡满了奴隶,他们并不嫌热,就这么互相挨着挤着,也不愿意离开仓库,去凉爽的夜空下入眠,他们不少人在入睡时怀里还抱着啃了一半的黑面包。
有人因为面包太硬甚至啃掉了牙,脱落的牙齿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沾满灰尘的落在墙角。
伊拉蜷缩在墙角,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块面包,即便在睡梦中也没忘记咀嚼。
他的身体偶尔会抽动,嘴角偶尔上勾偶尔下耷,叫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哭还是笑。
所有人都安稳的睡着,他们并不担心被领主发现后要遭遇怎样的惩罚。
他们想不到填饱肚子以后的事——死亡的威胁没有饿肚子来得大。
伊拉难得的做了个美梦,他很少做梦,他曾听其他奴隶说过,奴隶是没有梦的。
只有被神宠爱的人,才能拥有梦境。
但伊拉明明记得,他小时候经常做梦,那时候他睡在母亲的怀里,鼻尖是母亲身上的味道,温暖又让他安心,他总能很快入眠,沉入美妙的梦想。
在他小时候的梦里,最常梦见的就是他和母亲搬去了一个小小的乡村,他们是自由民,拥有一栋自己的小木屋,他会和母亲一起干活,修补房子,种花种草。
后来……母亲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做过梦。
他总是在干活,闭眼就能睡着,从此梦境离他远去,对未来的一切美好想象也因此烟消云散。
留下的只有一点残余的碎屑,让他能在每个深夜慢慢咀嚼。
但这天晚上,他又梦见了母亲。
他又变回了那个窝在母亲怀里才能睡着的孩子,坐在床上独自玩耍,等着母亲回来。
窗外是连绵细雨,从缝隙里吹来的风格外冷,小小的伊拉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只露出一个脑袋,等着母亲回来。
他们母子俩住在马棚后的小木屋里,这个木屋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对于奴隶而言,这已经非常好的待遇了。
许多奴隶甚至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屋顶,每当冬季或雨季到来,就会有许多奴隶死于疾病。
如果奴隶死在奴隶或管事的手里,领主还会觉得自己的财产受到了侵犯。
可死于疾病,领主只会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绝不会因此怜悯奴隶,给他们一件衣服,或一栋房子。
小伊拉觉得自己很幸福,他有母亲,有“家”,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
然而就在他等得打瞌睡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外面的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大。
两名身材高大,之前对他和母亲还算温柔的管事,把他母亲粗暴的扔进了木屋,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伊拉那时还不知道母亲遭遇了什么。
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头发流淌出污水,手脚都带着被勒破的红痕,她脸上满是泥水和伤痕,血和泥混在一起,后背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道道撕裂,裙摆下也在不停流血。
长大后,伊拉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他的父亲,那位伟大的领主大人,把他的母亲当做“礼物”,送给了来聚会的客人们。
一个女奴,即便她为他生育了孩子,即便她任劳任怨,即便她乖巧的像个木偶,也依旧逃不脱这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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