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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良夜(8)

作者:焦绿啊宝叽 时间:2024-12-07 08:30:31 标签:甜宠 强强 群像 双向暗恋 极限拉扯

  阿蛮拿捏着戏腔,小小声地唤着。

  她欣喜地对着月亮瞧了又瞧,看着月光透过缝隙透过叶片,字迹被镀上一片皎洁,唇畔漫出笑意,而后如获珍宝般将叶片藏进了袖子里,心情好了不少。

  若是有一日,她也如梅娘那般无声无息的死去,总会有人记得她曾经活在这人间。

  一个是沈郎,一个便是——身旁的小王爷了罢。

  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待到谢阿蛮的目光再次落在傅良夜身上时,她看见眼前的人抬着头,唇瓣翕动,正伸着手指朝着夜空指来指去,像是在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京都的夜幕铺满了数以万计的星星,傅良夜就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数。

  传言说,死去的亲人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辰,护佑自己最重要的人。

  傅良夜缓缓抬手,托起了漆黑夜幕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旧恨依前在,休说当时。

  梧桐又落,满袖猩猩血又垂。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作者有话说: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第7章 雁腹藏书

  大泱日日都有新鲜事儿听。

  “听说前几天晏小将军凯旋,天家大摆庆功宴,别说宴席上的山珍海味,就说与客的各位官人,那都是一顶一的权贵,这晏将军可真是得皇帝盛宠啊。”

  茶馆小二肩上披着条白抹布,同卖葱花饼的刘婶嚼舌根。这秋日炎炎似火烧,能把人烤化了,小二拿起抹布一边揩汗,一边嘟囔着啐了一口今儿这热得见鬼的天气。

  “晏家世代忠良,晏将军更是军功赫赫,这是人家该有的排场。更别说皇帝当年登基,可就是靠了晏家。”

  刘婶被葱花辣得直抹眼泪,在锅面摊开一张饼,扬上绿油油如翡翠的葱花,伴随着油炸开的刺啦一声,把空气烤得愈发灼热。

  “那婶儿你晓得几年前东宫那场大火不?那烧得,哎呦,整府都没剩下几个活人啦!”

  小二说得讳莫如深,声音便低了些,刚想接着说,余光却瞥见了身后凭空出现的小郎君。

  店角的小桌边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头戴幂篱的白衣郎君。小二正愁近日无客,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位全身上下散发着贵气的郎君,即刻带着笑凑过去。

  “这天儿也是够热的,郎君不如吃些清淡的。小店的卤面可是一绝,郎君要不要尝尝?”

  小二堆着笑脸打量着这位客人,猜度这幂篱下究竟是倾国倾城还是丑如无盐。

  只见人宽肩窄腰,端地是一副好身板儿,应是个妙人。

  不过这妙人腰间竟是带了剑,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模样。

  幂篱下漏出一声轻笑,只见小郎君向袖子里一探,便摸出几两银子丢到自己手里,随后难得张了口,声音带着一股养尊处优惯了的懒散语气。

  “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挑好的拿一坛上来,剩下的银子就归你了。”

  小二手脚麻利的取来上好的桃花酿,给人斟了一海碗,而后识相地溜了,重新回到刘婶儿身后,接着刚才的话头闲扯。

  “啥?你刚才说啥,说得那么小声?”刘婶听着身后的动静,疑惑地问了句。

  “我说,东宫那场大火,有人说,那位还活……”

  店小二一惊一乍,刚想接着往下说,便被刘婶沾满葱花的大手捂了嘴。

  “嘘……小崽种,脑袋想搬家了是不?管不住你那张烂嘴,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有点儿数。”

  小二恹恹地闭了嘴。

  刘婶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百事儿通”。

  她此刻正眯着眼睛流着泪,刀下剁着细碎的葱花。

  菜板子和菜刀碰撞发出沉闷的“咄咄”声,教训完李小二,嘴上还不得闲:

  “你方才提到晏家小将军,我倒是听见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刘婶说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到这儿便没再顾忌,一张巧嘴讲得吐沫星子飞溅。

  “我听别人讲啊,那晏小将军刚回京,便去了趟挽月楼,当场掷千金买红颜一笑,诶呦呦,你猜怎么着?”

  刘婶一脸神秘,堆满皱纹的脸憋着笑,皱成一朵菊花儿。

  “怎么着?”小二好奇,贴着脸问。

  “谁知道红颜竟是蓝颜,此阿蛮非彼阿蛮,那层衣服皮褪下,竟是带了把儿的!”

  “哈?还有这事儿?”小二讶道。

  “哎呦喂,还有更有意思的呢。这蓝颜祸水也不是别人,正是永宁王,天家唯一的亲弟弟!”

  刘婶笑得直抹眼泪,葱花的辣子沾到眼睛上,边笑边流眼泪。

  “呦,这事儿说稀奇也不稀奇,谁不知道永宁王风流,这回可真是玩出花来了!”

  小二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两人登时笑做一团,乐得直拍菜板子。

  小二和刘婶笑得正欢,身后的白衣人却不知为何被酒呛得直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事儿就是昨晚的事儿,怎么才几个时辰就传得这么离谱了?

  幂篱底下的一张俊脸被谣言气的五官乱飞,拳头猛地锤上桌案,却将那桃花酿碰洒了,哗啦一下将人衣衫浇了个透。

  小二惊诧地回头,眯着眼睛打量傅良夜,压低声音问:

  “那郎君干啥呐?怎么瞧着脑瓜子不太灵光”

  “不晓得,准是你那酒太冲,上头了。”刘婶皱皱鼻子。

  ……

  若是这二人知晓这玩笑话都叫正主听了去,怕是今儿个就连夜收拾摊子逃难去了。毕竟市井传闻中的永宁王,不仅是个流连红尘的风流鬼,更是个睚眦必报的阎罗王。

  阎罗王愁容满面地挤进市井人群中,躲避着到处乱跑的小孩子,暗自决定以后次次出门都要随身带一本黄历。

  *

  一炷香过后,永宁王府——

  傅良夜换了身月白长衫,吩咐下人备了马,顶着午后灼热的日头出了王府。

  今日在街上传言中的“前太子”——王皇后之子傅良辰,早该在七年前就化成灰了,谁知道最近这几日竟死灰复燃,在商贩小卒口中从灰堆里起死回生。

  傅良夜对坊间流传的类似皇室秘辛早已司空见惯,那些也无过是街头巷尾的闲谈,不必多心。

  可最近这流言,却是让人不得不再重新关注起这七年前的旧事。

  这流言最初是在谢阿蛮口中听到的,时间也不过是初夏。

  那传说道,南户山有猎人射下一只大雁,从其腹中剖出素帛,日光一照,帛上竟然显现了一行血字:

  天子不忠不孝

  先太子含冤返魂

  冀州疫病四起

  这传言过于离奇,傅良夜只当是民间杜撰的玩笑话,并未深思。

  后傅良夜进宫面圣,将流言随口一提。未料得皇帝听后,将案上正展开的一卷折子抛进他怀里。

  永宁王平日素不参政事,不知近日朝中大事。

  原来冀州知州李禀恒,千里迢迢给皇帝递折子,直言冀州生了怪事,且隐隐有泛滥之态。

  具体什么怪事,这李禀恒在奏章里支支吾吾,又说不太清。可从字里行间猜出的意思,似乎是冀州生了尸变。

  今年夏季酷暑,冀州大旱,滴水不落。冀州一带多山,与外界联系甚少,旱灾一来,粮食颗粒无收,朝廷赈济也只能解燃眉之急,饿死的百姓不在少数。

  皇帝因冀州饥荒之事已经几月未得安眠,而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冀州又出了这等事,更是愁上加愁。

  但联系到这流言,就算傅良夜再迟钝,也觉得冀州此时的异象有些过于蹊跷了。

  这流言如谶语般,好似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引着人往套子里钻。

  于是今日,借着谢阿蛮在挽月楼的便宜,傅良夜已经打探到许多小道消息,心里暗自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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