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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你可快些,诶呦,慢死了!我给你磨!”
陆漾川叼着好不容易在马厩里寻到的尖锐石块儿,一边偷眼瞧着外头昏昏欲睡的守卫,一边低头兀自将身前那兄弟腕子上绑着的草绳磨得沙沙作响。
“啪”的一声,绳子终是被磨断了。
陆漾川累得气喘吁吁,直接趴到了一堆干燥的马粪上,小声催促着双手解放的王虎替他把绳子弄开。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将五十多个弟兄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又打晕了马厩边上的几名守卫,将笨蛋们拖进了马厩里,伸手将那几个人身上的西南军战袍扒了下来,胡乱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快,来两个人到马厩边上守着!”
余下两套,陆漾川抬手抛给了底下两个机灵的,让他们守在马厩前装一会儿西南军看守。
随后,他与王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马厩,转悠转悠着寻到了营帐角落里的僻静之处。
“娘的!小王爷被那丑八怪绑哪儿去了?”
他骂骂咧咧地仰头瞧了瞧天边的暮色,抬手从战袍上撕下一块儿还算干净的布料,咬破手指用血滴简单画了幅西南叛军营寨的位置地形图,又唰唰地胡乱地写了几个大字。
陆漾川吹了个悠扬的指哨儿,只见从不远处飞来一只灰黑色的小鹰,拍打着双翼滑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他将画好的地图绑在小鹰脚上,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甩手将咕咕啾啾的小鹰放飞。
“咦!哪儿来的哨儿声?”
巡逻的守卫纳闷儿地挠了挠后脑勺儿,警惕地持着枪戟转到角落里,只瞧见陆漾川与王虎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处,连忙蹙着眉朝人大吼一声。
“是你二人吹的哨儿?躲在这儿做什么勾当!”
见两人马上就要暴露身份,王虎转着眼珠儿灵机一动,手忙脚乱地扯下了腰上的裤带,笑嘻嘻地转过去朝人抖了抖家伙。
“嘘!兄弟,找个地方放水呀!这泡尿憋了一日,不吹哨儿放不出来啊!”
说着,他还撅着嘴给人吹了两声……
别说对方那守卫什么表情,经这一遭,陆漾川憋笑险些憋出内伤,余光瞟着王虎的背影,在心底默默称赞他是个人才。
守卫像看妖怪似的看着两人,握拳不甚自在地咳了两声:
“罢了!快放,今儿个那位心情不好,小心把你也连带着剐喽!唉,那细皮嫩肉的小郎君,倒是可惜了!”
闻言,陆漾川瞳底惊颤,心脏咯噔一声。
细皮嫩肉的小郎君?说得莫不是小王爷罢!
作者有话说:
敢欺负傅猫猫,你们要完蛋啦!
第103章 不杀无名鬼
昏暗的烛火下,刀刃折射出白光。
贺长澜垂眸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短刀,用指腹留恋地拂过刀面上映出的、属于傅良夜的影子,唇角缓缓地漾起抹残忍嗜血的笑。
傅良夜的眼睛被黑色丝缎蒙着,双手双脚皆被软绳死死缚着,随着他的不住的挣动反而愈系愈紧,最后直将他的腕子勒出了道道红痕。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无尽的黑黯,让他回忆起数十年前母妃死去的夜,又让他望见倒在血泊里的阿蛮,还有带着遗憾死去的柳如是与柳若非……
无数可怖的、难捱的记忆一股脑地涌进他的脑海里,傅良夜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冷水包裹,他害怕地缩起肩膀躲在角落里哆嗦个不住。
黑暗带给他的这种充满未知的恐惧感,让傅良夜的情绪几近崩溃,他试图拼命地睁大眼睛想要捕捉到哪怕一丝光线,奈何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眼珠与布料的反复摩擦让他禁不住流出了泪,而泪水浸湿了覆在双眼上的丝缎,在表面晕开了一圈儿湿润的痕迹。
“有人在吗?”
傅良夜不住地吞咽着喉结,颤抖着声音无助地询问。
贺长澜闻声好奇地转过头去,瞥见角落里那缩成一团的傅良夜,哼笑着颠了颠手里擦好的短刀,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走到人身前,叹息着屈膝蹲下身子,用刀刃贴着人的侧颊缓缓划过。
“啧啧,你竟是哭了?”他眯着眼睛玩味地笑着,伸手卡住人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张同殿下有几分相似的脸,眸底的神色愈发暗沉,“傅良夜,你如今真像只求饶的小野猫啊,像你这般…这般惹人怜爱,怪不得他晏西楼会如此痴迷于你,连我都要忍不住情动了呢。”
“滚!”傅良夜勉强浅淡地提了提唇角,下意识地向角落里缩了缩,咬牙切齿地低声怒骂了一句,“若是你眼睛被勒得这么紧,你他娘的也哭!”
“嗬!死到临头还能骂得出来。”
贺长澜低低冷笑一声,卡着人脖颈的手骤然收紧,直扼得傅良夜喉咙里咯咯作响,逼得人的泪水顺着人的眼角缓慢地流了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心底一阵悸动。
握着脖颈的手忽地松开,傅良夜靠在墙面上急促地咳嗽个不住,眼睛上覆着的丝缎却被人伸手一把扯了下来。
明亮的光线刺激得傅良夜闭上了眼睛,晶莹地泪珠顺着人的睫毛滑落到人苍白的唇瓣,又坠落在白皙的颈窝儿里。
“可是啊,瞧着你这张脸,我当真是舍不得下手杀你了!”
贺长澜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用指腹怜惜地揉去那颗泪珠,一举一动仿若在戏弄躲藏起来的猎物般,痴痴地勾缠着傅良夜发尾散落的青丝,陶醉地放到鼻尖轻嗅。
“本王叫你滚!你他娘的耳朵聋吗!”
傅良夜双眸因恼怒而变得通红,他忍无可忍地怒吼出声,抬腿将贺长澜从自己身侧狠狠踹开。
贺长澜的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榻角,手中的刀刃“铛”地一声落到地面上。
他闷哼着捂住后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压抑着声音里的吃痛朝傅良夜笑道: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倒是你一贯的作风!”
傅良夜背脊渗出了薄汗,咬着后槽牙不屑地剜了那猪狗不如的畜牲一眼,朝着贺长澜的方向忿忿地啐了一口,勾唇冷笑道:
“呸!有胆便来杀了本王!你那主子不是叫你剐了我么,怎么,你舍不得了?”
“是啊,舍不得了,你笑起来,同他真的很像。”
贺长澜盯着傅良夜唇畔的笑,哑着嗓子痴痴地喃喃着。
闻言,傅良夜眼珠灵动一转,听出了眼前人的言外之意,这厢只望着贺长澜恍然大悟道:
“哦?若是本王没猜错,你该不会是心悦于傅良辰罢?”
“瞧你望向傅良辰的眼神,如同一条盯着肉骨头流口水的狗呢!”
说着,傅良夜倨傲地掀开眼皮,满意地欣赏贺长澜愈发阴鸷的面色,仰头咯咯地朗声笑得开怀,启唇一字一顿地提醒着人卑贱的的身份,“嗬,可不是嘛!你就是他的一条狗啊!纵然你再渴望他,他也不会将一条狗放进眼里,你可真是可悲啊!”
心底隐藏着的秘密被傅良夜轻而易举地戳破,字字句句都同刀子般插在贺长澜的心窝里,只将那本就卑微的心脏狠狠地捅出了几个向外淌着血的大洞。
“是啊!殿下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我的身上,我又能怎么办呢?”
贺长澜敛眸长叹一声,只随手提起案上的茶壶,往那青瓷茶盏里注了满满一盏茶水,笑着从衣襟里摸出包药粉,随手便丢进了那只杯盏中,伸入手指将药粉搅匀。
望着药粉渐渐溶解在杯盏里,将清澈透明的茶水玷污成浑浊的乳/白色,贺长澜呆滞地将目光移到傅良夜脸上,只恍恍惚惚地摇晃着茶盏,喝醉了酒似的晃悠到人面前,将那茶水递到人唇边儿。
“敢不敢将这茶水喝下去?”
贺长澜的话音低沉嘶哑,携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傅良夜知晓那茶水中被人放了药,只忿忿地咬着唇扭过头去,这厢只趁贺长澜不注意,用被缚住的双手努力地摸到了落在不远处的短刀,缓慢地割着手腕儿上系着的软绳。
未听到傅良夜的回应,贺长澜霎时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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