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向殿外几片簌簌飘落的枫叶,仿佛透过那几片叶子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光阴。
日光愈发晃眼,傅良轩不由得移开视线,眼前晃过枫叶形状的黑色虚影。他迷蒙着眼睛晃了晃头,徐徐叹道:
“那处曾是贺将军的府邸,想来不过七年光阴,竟是仅剩下断壁残垣了么?”
“是啊,房屋一旦无人居住,衰败得就快了。”
盛怀瑜闻言附和,“不过…若是收拾收拾,勉强也可住人。”
傅良轩沉吟片刻,将手中的空盏摆上桌案,阖眸缓缓道:
“让他二人住进去也好,添点儿人气儿,府邸也能少一些衰败之相。”
盛怀瑜撂下了手中的巾帕,犹豫着道:
“陛下,那位名叫阿枫的仆从,还需小心提防才是,总觉得他有些怪异…臣这便派人盯紧他。”
言罢,他抬手正欲吹响脖颈上挂着的骨哨儿唤手下过来,可未等哨子放至唇边,手腕便被傅良轩紧紧地攥住,蛮横地向下拉去。
盛怀瑜被迫得不得不滑坐到陛下的双腿上,被他强行拉进怀中,腻腻歪歪地抱着。
“盛握瑾,朕说了多少回了,要唤我宸翊,不要叫陛下,怎的就记不住了?”
他不满地轻轻扼住人细白的脖颈,故意凑过去用犬齿咬了一口。
盛怀瑜紧紧咬着下唇,身子一阵儿战栗。
“你说…你究竟是记不住,还是不想记住?”
傅良轩指腹蹭过盛怀瑜发烫的耳垂,黑色的瞳眸中浮上温柔,压低声音问他。
“只是习惯了唤你陛下,并没有不想记着。”
盛怀瑜的喉结小小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也携了波浪,颤颤的。
傅良轩摩挲着人瓷白的脖颈,将下颚懒洋洋地搭在人肩头,餍足地喟叹了一声。
他哼笑着去咬人的耳朵尖尖,用惯常那般戏谑的口吻含含糊糊地低声道:
“握瑾,那些无趣的麻烦事儿先撂撂罢,先把我们的事儿做完,可好?”
作者有话说:
会在凌晨偷偷更新,然后对宝贝们悄悄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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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让我们手牵手继续走下去吧~
2023年,一定会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害羞送花.jpg)
耶!
第48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常言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傅良夜从将军府出来憋了一肚子气,此际正一腔怒火不知何处发泄,回永宁王府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谁料越坐着越气。这厢便破马张飞地直奔皇宫而去,行往御书房中途,好巧不巧便撞上了正要带那西南王小公子出宫的王德。
“看王公公这般急匆匆的模样,可是要出宫去?难得啊!”
傅良夜眉眼含笑,看似热略地问询王德,实则丹凤眼直直往旁侧那小公子身上瞄。
王德自是个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精,知晓傅良夜这番话醉翁之意不在酒,忙着挥挥拂尘恭敬见了礼,顺水推舟道:
“可不是,老奴难得出宫替万岁爷做事儿。瞧瞧,这西南王的小公子进京,陛下自是多关照了些,这不吩咐老奴为小公子收拾住处,这刚要带他二人出宫,也是赶了巧儿了,竟撞见了王爷您。”
在身后一直畏畏缩缩垂着头的仆从,许是听闻眼前人是永宁王,登时表现得惊惧非常,忙着跪下行礼,口呼王爷千岁。只余下那十一二岁的少年,呆愣愣地盯着傅良夜手上的折扇,诧异地环顾四周,随即低眸自顾自地咬着手指头。
傅良夜眼睛眯了眯,听王德这么一说,心下便已明了如今情势,不由得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暗道那西南王傅准果真是只狡猾心狠的老狐狸,竟不惜把亲生儿子送入虎口。
瞧那小公子颈上的红痕,怕是方才皇兄发了飙,硬生生给掐出来的,这可真是多多关照啊!王德不愧是伴在皇兄身侧的大太监,这漂亮话儿倒是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过瞧那小公子的样子,像是天生痴傻、心智不全,竟是还未有他身后那仆从机灵。想想倒也可怜,只被亲爹当做弃子随意指派罢了。
傅良夜不由得唏嘘一声,朝那跪着的仆从道:
“你倒也不必跪了,起身罢。”
仆从犹犹豫豫地起了身,抬眼偷偷瞥了傅良夜一眼,撞上人审视的目光后,又慌忙低下头去。
傅良夜把扇柄缓缓地在手心上敲着,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仆从身上,试探着想要看清那人的正脸。
可那仆从似乎有意无意地用手遮挡着,像是怕人看到他的脸一般。
王德注意到傅良夜探寻的目光,恍然笑道:
“那仆从唤做阿枫,脸上有块儿血红的胎记,面目甚是可怖,他许是怕王爷瞧着不舒坦,故才遮遮掩掩。”
阿枫闻言,肩膀轻轻耸了耸,上下点了点头,像是对王德所言的回应。
傅良夜神色微动,只微微颔首:
“既是如此,王公公便带着小公子出宫便是,别在本王这儿耽搁了。”
“老奴在此谢过王爷了,这厢便先行一步。”
王德再拜谢过,慌忙挪着步子向前疾走了几步。他手中拂尘轻摆,示意那仆从阿枫携着小公子跟上。这眼瞧着午时一过,日头便渐西斜,还需尽快安排齐全才是。
阿枫扯着傅青低着头跟过去,在同傅良夜擦肩而过之际,眸中霎时拂过一抹冷光,表情扭曲了一瞬。
傅良夜用余光恍惚间瞥见了阿枫唇上那抹狰狞的笑,心下无来由地一凛。
“站住!”
他蹙眉怒喝一声,敏锐地回身再去看那仆从。
那仆从乖乖地站住,手脚微微有些僵硬,额头上也渗出点点冷汗来。
“转过身来!”傅良夜命令道,语气冷若寒冰。
看着仆从听话地转过身,傅良夜眼睛眯了眯,抬起扇子朝着人眉心隔空点了点:
“你叫什么?方才王公公好似说过,不过本王忘了,你再来告诉本王一次。”
王德纳闷儿地张了张嘴,不过瞧见永宁王的神色,一时不敢插话儿。
“阿枫。”阿枫的肩膀连带着双腿都开始颤抖,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王爷,草民不知何处惹恼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本王只是问问你的名字,你为何如此畏惧?”
傅良夜眉心微蹙,将阿枫用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草民只是随侍小公子身侧的仆从,从未见过大世面,初见王爷风仪,自然畏惧,更是惊叹!这才…这才…畏惧,王爷,王爷恕罪!”
阿枫结结巴巴,手指紧张地揉搓着身上的粗麻衣料。
傅良夜眯着眼睛盯了阿枫片刻,再未瞧出半分破绽。他又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将眼睛瞥向了旁侧,道了一声:
“知道了,你走罢!”
“是…是。”
阿枫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一副卑怯懦弱的模样。
方才那一瞬阿枫眼角忽显的狠厉,让傅良夜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可现在,他开始怀疑是自己产生了错觉,那仆从分明表现得老实胆怯。
傅良夜望着阿枫渐渐远去的背影,瞳眸警惕地紧缩起来。
他一边低头沉思着那名叫阿枫的仆从,一边踱步穿过御花园的小径,很快便走到了御书房殿门前。
傅良夜向来出入无甚顾忌,这厢他稍稍平复了一会儿情绪,便只手推了门扇,敛袍抬腿迈了进去。
可未料他刚走至屏风后,便听得内室隐隐传出了凌乱的呼息声。
他脚下迟疑地顿住,忙着闪身躲到了旁侧的屏风后。
傅良夜的眼珠子慌乱地在眼眶里乱逛了好几圈儿,心道一句完了个大蛋,这次是误闯了老虎窝了!
谁能想到他这么倒霉啊!竟是青天白日的撞见自家皇兄这般情动难耐,在御书房就…就如此这般啊!
傅良夜脑袋里一阵天人交战,遏制不住的好奇心和偷窥的羞耻心砰砰锵锵斗成了一团,最后还是对活着的渴望救了他,催促着他的双脚向殿门挪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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