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脸色也很不好看:“昨天我跟他说了不要乱跑,我急着回去找人救你,一时之间把他忘了...”
晏辞走出门朝两侧看了看,根本不知道他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带走的,他站在原地稍微一思索,以苏合昨晚的状况,想要自己离开不太可能,那只能是被人带走的。
所以是谁呢,秦家找到他了,还是芳华楼的人,总不至于被人贩子看到带走了吧,毕竟苏合长得那么漂亮...
回了家之后,顾笙听了昨晚的事情经过也很紧张,听说苏合如今不知所踪,小心地问晏辞:“要不要报官?”
晏辞摇了摇头,阻止了他:“他身份特殊,先别报官。”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他。”顾笙焦虑地看了看窗外,不住为苏合担心,“胥州城这么大,想找到一个人太难了.”
晏辞更是不知道,他叹了口气:“我还是去秦家看看吧。”
万一苏合真的被大舅派人抓走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想把他带出来就有些难了。
...
晏辞没敢直接去秦子诚那里,于是他先是去拜访了秦老夫人。
秦家那座圈山而建,令胥州百姓皆艳羡的园林般的府邸,此刻正值花开正茂之时,天气热了,各色从冰窖里现取出来的冰皮点心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秦家那些对外的事务皆是秦子诚和秦子观在打理,因此这些女眷哥儿对外面的种种并不了解,秦老夫人见到他和顾笙的到来很是开心,埋怨晏辞这些日子都没有来看她。
叶臻距离产期已经不足三个月,秦府上下都为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紧张,府医从以前每天一次,到现在早晚各一次来问脉,并说这个时候一定要谨慎些,尤其叶臻体质一般,整个孕期都很艰难,最后几个月若是情绪波动太大,或是受到什么刺激,很容易早产。
“你们没事呀,就不要去打扰他了。”秦老夫人道,“让他安心养胎,再过两个月我就能抱上孙子喽。”
晏辞点头称是,既然秦子诚和秦子观都没在府里,他待在这也无济于事,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带着璇玑去了船坞。
他去了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时分,大部分船已经在岸边泊好,梢工们也陆续离去,秦子观一个人在正堂,琳琅敛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
晏辞进门之后默不作声打量了秦子观一番,暗自惊奇,短短几日不见,他脸色看起来愈发不好了。
秦子观听到响声,抬头看了晏辞一眼,随后便低下头:“你们出去。”
晏辞一愣,刚开始还以为他叫自己出去,接着就看见琳琅朝他福了福身,然后和璇玑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晏辞找了把椅子坐下。
“北上运漕粮的那艘船出事了。”
晏辞扶着椅子把手的手一紧,脑子里回忆起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些话:“...是跟周栾有关吗?”
秦子观说,那艘船因为船体过于庞大,在转弯的时候动力不足,只能沿岸搁浅,导致船上的漕粮无法按照规定的时间准时到达。
晏辞并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但是见秦子观脸上一脸严峻,听他道:“那艘船搁浅以后,有随船的船匠开舱检查的时候,发现船下的水密隔舱板结构上不够严密。”
“若是这艘船不小心触礁,水会从破损处灌进底下的船舱,遇到隔舱板时没有起作用,那么整艘船的船舱都会被瞬间淹没。”
秦子观深吸一口气:“那这艘漕粮就全部完了,到时候朝廷第一个问责的就是秦家。”
“本来漕粮运输途中总会有些损耗,赔点银子也就解决了。但错就错在时机不对,最近燕都就因为贪污赈灾粮的事人心惶惶,听说圣人最近在彻查贪污的官员,已经有很多官员因此被贬,往下与他们有交涉的商贾一被查出来,直接被抄家了。”
晏辞听完他的话一阵哑然:“所以现在你们怎么处理的?”
秦子观咬了咬牙:“还能怎么样,找借口将船换掉。”
“这样岂不是耽误了船到岸的时间?”
“那也总比整艘船都沉没了好吧?”秦子观拿起桌上的案卷,“这种事要事传出去,我秦家会立刻...”
往下的话他没有说。
晏辞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再打扰他,半晌后,秦子观头也没抬,问道:“你是来问我那个哥儿的事情的?”
哥儿...
晏辞的确是来打听哥儿的事情的,但是秦子观应该还不知道苏合的事,所以他说的是另外一个哥儿。
“红袖?”晏辞心中一紧,“他怎么样了?你去救他了吗?”
秦子观从案前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我承诺过的事,什么时候没完成过。”
晏辞微微松了一口气,秦子观道:“你放心,那哥儿没事。”
“不过。”
秦子观似乎哼了一声:“晏辞,你最近没大事别来找我,我最近没工夫管你,那漕粮的事已经够棘手了。”
晏辞点了点头,随便问了几句,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知道苏合在哪。
他正要起身告辞,忽然外面急冲冲跑进来一个人。
守在门口的琳琅拦住他,那人对琳琅说了几句,琳琅稍一迟疑,便走进门来。
“二公子。”他走上前,将一个木质匣子放在秦子观面前的桌上,“刚才门口的守卫说,有人送了这个东西进来,说是给您的。”
晏辞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这个匣子通体漆黑,外表美轮美奂,不知是什么材质,眼见价值不菲。
秦子观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给他送东西,随意问了一句谁送的。
“不知道,那人说是别人托自己带来的,已经守卫扣住了。”
秦子观放下笔,拿起那小匣子摆弄了一番,又用指节在上面敲了敲,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接着便扣住锁扣,“嗒”地一声匣子开了。
晏辞站的角度看不到匣子里的内容,但他看到了秦子观的表情。
只见他的表情从好奇转为错愕,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匣子里的东西看了一瞬,接着他猛然起身,身前堆满案卷的桌子轰然倒塌,上面的案卷稀里哗啦全部摔在地面上。
晏辞和琳琅都被巨大的响声和他这副样子吓到了。
晏辞错愕地看着秦子观死死盯着那匣子,几乎是一瞬间他一双眸子完全被血色占满。
于是他目露疑惑地走上前,朝匣子里看了一眼。
只看一眼,心脏便是狠狠一缩。
只见匣子里面柔软的猩红色丝绸上,放着一截被清洗干净,毫无血迹,玉白色的修长指头。
第228章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雨水顺着鼻腔滑进,慢慢朝着气管滑落,地上的人身体一阵抽搐,接着艰难地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地面将自己勉强抬起来。
掌心触摸到冰冷的地面,细碎的小石子伴随着污浊的雨水刺入他的掌心。
晏辞在地上坐了片刻,用手捂着自己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感受到右眼眼眶一阵阵接一阵的酸胀感不停袭来。
他茫然着环顾四周,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他一边从地上站起一边慢慢回忆起被打晕之前发生的事。
...
“你冷静一点!”
他几乎是扯着秦子观的领子将他摁住,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秦子观下一刻便挣开了他。
一旁的琳琅和璇玑被这场面震到了,琳琅反应过来才去拉秦子观,结果直接被他拎着领子扔了出去,撞到墙上半天没起来。
此时船坞已经没什么人了,晏辞从门里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秦子观正在马厩里解乌云踏雪的缰绳,晏辞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
“你听我说,薛檀把这个,把这个给你,就是引你过去送死,他不一定在那里给你准备什么了,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滚开!”
晏辞咬着牙将冲上去,跌跌撞撞地扯住他,尽量让声音听着清楚:“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做什么?你去送死吗?!”
“我们再等等,等璇玑回去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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