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术和应怜一起看向苏青木。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这种体力活自然是交给他的。
苏青木抿了抿唇,上前举起撬棍。
“等一下。”
苏白术赶紧拦住他,将手里一包工具递给他,打开一看,里面有锤子,有锥子,有凿有削,一应俱全...
“...”苏青木无语地看了一眼苏白术。
准备的还挺齐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这方面的经验。
...
余荟儿的棺材自从仵作验过尸后便停放在此,是因为温氏没有足够的银钱给她选一块儿好坟地。
苏青木站在她的棺材前,之前听了晏辞说仵作有问题的话,他一心想要给其伸冤,才做了这个计划,准备开棺找些蛛丝马迹。
然而真的到了眼前,面对着她的棺材,却是迟疑着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知道这样很缺德,况且里面还是他喜欢过的姑娘。
此时若不是人命关天,他也不会作此下策。
苏白术没有说话,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她轻声道,第一次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说话。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晏辞救出来。”
“而且就算是余荟儿,也一定希望人们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苏青木听完她的话,深吸了几口气,不再迟疑。
寂静的义庄里只能听到棺材板被一点一点启开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因为余荟儿的案子还没有告破,所以此时棺材并没有钉上钉子。
然而撬开四个角后,苏青木还是重重喘息着,额头上全是汗地跳下来。
“现在呢?”他喘着气问苏白术。
苏白术不再迟疑:“开棺!”
第102章
苏白术从怀里麻利地翻出来几块布,然后分给两人。
苏青木看了看她,只见她将布紧紧地蒙在口鼻处,在脑后紧紧地系上。
接着她率先上前,声音隔着布传出来:
“过来,咱们得把它推开。”
苏青木和应怜学着他的样子蒙住口鼻,接着与她站到同一个方向,苏白术和应怜推脚,苏青木推头。
三人同时用力气,铆足了劲,硬是将那棺材推开一条缝。
棺盖一挪,一种难闻的气息顿时从里面散了出来。
随着棺盖落地的一声巨响,整个义庄似乎都跟着抖了一下,房檐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落。
三个人即使遮住口鼻,依旧是不约而同地往后齐刷刷退了几步。
黑洞洞地棺口如同一只空洞的巨大眼睛。
三个人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应怜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认识余荟儿的人,其他两人心里难免有些抵触,不管这人生前跟自己关系如何,看到熟悉的人去世后的脸,绝对不是一种舒服的感觉。
苏青木回头看着那推开一条缝的棺材,迟迟未动。
苏白术最终第一个走上前,将带来的灯笼举高,就着发出的微弱的灯光,皱着眉往里看去。
苏青木咬了咬牙,也跟着上前往里看去。
棺材里面的余荟儿安静的躺着,身体还像几日前那般,只是身上换了新的衣服。
此时虽是秋季,然而尸体上逐渐散发的味道已经一点点弥漫出来。
苏白术想了想,对苏青木道:“...我们得把她抱出来。”
苏青木瞪大眼睛,像看鬼一样看着她:“不是,你有毒吧?”
苏白术“啧”了一声:“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调查这事的吗,那不成费半天劲儿打开,就是为了看一眼?”
“那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两个人一时争论不休,然而苏青木梗着脖子绝对不同意,于是到最后苏白术还是妥协了。
她举起灯笼,将光亮集中在余荟儿脖子处的青紫上,然后扯了块儿深色的布包上手指,小心地探进去在她颈上蹭了一下。
余荟儿脖子上的青紫被她这么一层,竟然颜色更加深,看着分外可怖。
苏白术收回手,看着神色布料上擦下来的一抹白色的粉状物,脸色有些凝重。
“晏辞说的对。”她说,“她脖子上的掐痕被人用粉掩盖住了。”
致死的掐痕会随着死去的时间变长而颜色加深,但如果被用东西遮盖住,颜色就不会那么明显,让人误以为其是刚刚留下的。
苏青木低声道:“所以在这儿之前,有人...杀了荟儿,然后把她跟晏辞放在一起,就是为了嫁祸晏辞?”
他声音有些微弱,在小镇上生活了一辈子,从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杀一个人,就为了嫁祸给另一个人,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苏白术沉吟着,摇了摇头。
“明天就要开审了。”她道,“咱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找到证据。”
苏青木“啊”了一声,指着她手里的布:“可是证据不就在这儿吗?”
“光凭咱们几个一张嘴,谁会信啊,而且他们既然敢收买仵作,要不有钱,要不有权,肯定不是咱们几个能对付的了的。”
苏青木本来略微放松的神情又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啊?”
苏白术想了想:“我明天早上出镇一趟,等到公堂上时,你们一定要拖住他们,延缓判决时间。”
苏青木和应怜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直没说话的应怜往前走了一步,也往里看了一眼。
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余荟儿脖子上的青紫上,而是落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那是一套明显崭新的衣物,这是因为入殓之前,为了让死去的人安心离开,家里人都会为死者换上生前最好的一件衣服。
然而此时,应怜看着那身衣服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衣服...”
苏青木看向他:“衣服怎么了?”
应怜抿着唇,指了指余荟儿身上的衣服:“你们看这个料子。”
苏青木感觉头都大了,心想:“赶紧直说吧祖宗,我这一晚上光听你们在这儿说谜了。”
“没什么,因为这是蜀地的锦缎,镇上很少有人穿,我还是在好多年以前见过一次。”
苏白术道:“以余荟儿的家境,不应该买的起这样的布料吧?”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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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
晏辞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上传来的痛感迫使他从昏沉之中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昏暗狭窄的牢房,随着他的清醒,各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重新侵袭他的鼻子。
晏辞躺了一会儿,从前他这只只闻各色香料的鼻子,如今竟然也有些习惯了这里。
“顾笙...”
他勉强从干草堆上支起身。
等到终于坐了起来,才发现牢房门前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不是顾笙,也没有人喊他,原来是错觉。
他低头轻轻咳了两声,重新靠在墙上,双手有些无力地耷在干草堆上,先前修长的十指几乎肿成了原来的一倍宽。
大概是怕他伤口感染病死,或是被人发现什么端倪,那些衙役还“好心”地拿纱布给他裹了裹。
晏辞把头靠在墙上,因为饥饿而感到阵阵发晕。
他就这样仰着头靠在墙上,半睡半醒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朵终于捕捉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接着是临近的脚步声,有人把他从地上大力拽了起来,接着手腕脚腕上被上了冰冷沉重的镣铐,沉甸甸压着他的腕子,本就伤痕累累的手几乎抬不起来,随后有两个人架着他将他带出了牢房。
晏辞这时才勉强恢复神智。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第三次升堂。
如果苏青木他们在外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可能就要面临受刑。
若是刑后自己还是不招,大概就要被送去县里了。
不,应该到不了那一步,查述文一定会用尽办法将他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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