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绿衣服闻言一脸惊讶:“得罪我们?”
他绕着晏辞走了半圈,啧啧道:“你当然有得罪我们啊。”
“薛公子问话你都敢不答,你这不是不把薛家,不把薛公子放在眼里嘛。”
晏辞心说这到底是哪来的奇葩,自己连这什么薛公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不放在眼里了。
而且自己既没招他也没惹他,怎么就莫名其妙跑过来挑衅。
他强压着怒火,正要开口,然而话到嘴边,心里却是灵光一现。
这人虽然自己没见过,可是每一句话都在挑衅,但其实他挑衅的目标未必是自己。
晏辞眸子一转,余光落在第三层厢房上面,心里突然有了底气。
于是他压下心里的怒意,转而笑了一声:“我的确不认识薛公子。”
他目光落到翠绿衣服上:“但我刚才听到,阁下好像是姓杨吧?
“既然阁下不是薛家人,还一口一个薛家的挂在嘴边,又是做什么?”
他眼眸一转,惊讶道:“所以阁下这是狐假虎威——”
他顿了顿:“还是狗仗人势啊?”
翠绿衫子闻言脸色大变。
他捏着扇子的手骨节咯吱作响,眼里神色越发狠毒起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两个家仆就上前一步,手纷纷放在腰间挂着的刀鞘上,其中一个已经出鞘半寸。
晏辞神色一肃,联想到刚才哥儿的惨状,这几个人绝对不止一次杀过人。
那翠绿衫子见他沉默不语,终于笑起来。
他似乎知道晏辞是从哪层下来的,也不敢太过分。
于是悠然地晃了晃手里的扇子:“这样吧,爷今天心情好,也不想溅一身血。”
“你不是想过去吗?”翠绿衣服上前一步,慢悠悠用扇子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声爷爷,我就放你过去,怎么样?”
“…”
晏辞很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他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几人一时僵持不下。
虽然这边很热闹,可是楼梯口阴影里的黑衣男人却一直安静站在那里。
直到——
“大外甥,你在干嘛?”
原本僵持的气氛忽然被这一句语气随意的话打断了。
那翠绿衣服闻声面色一变,几人皆是朝楼梯上方看去。
晏辞也跟着抬头,只见最上层的楼梯口处站着个俊秀的绯衣公子,手肘悠闲地搭着栏杆,桃花眼正看着这边。
他身后,一身天蓝衣服的叶簇故作惊讶地上前一步,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嘿,我刚才还说呢,这才二月,怎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嗡嗡的声音了。”
“能没有嗡嗡声吗?”
秦子观上下扫了那翠绿衫子一眼,眯着眼笑起来:
“这不这么大一只绿头蝇嘛。”
不知是不是晏辞的错觉,他感觉旁边那翠绿衫子吊梢眼见到秦子观的刹那,衣服的颜色都映到脸上去了。
翠绿衫子看见秦子观,神色间满是厌恶:“你怎么也在这儿?”
秦子观面上笑容更加灿烂。
可是他并没有理会这翠绿衫子,而是高声对那黑衣服男人说:
“喂,薛檀,让你的狗往旁边让让,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那面色白的像玉的男人原本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直到此时才终于慢慢抬起眼。
他看见秦子观,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薄唇轻启,把他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秦、子、观。”
声音像他身上的熏香一样让人发冷不适。
…
古人的称呼其实是有些讲究的。
如果是同辈,一般互相称字以示尊重。
跟关系好的朋友,相互之间直接叫名也无妨。
但若是有人连姓带名称呼某个人,这就叫“直呼其名”。
说明这两个人关系一定相当不好。
…
晏辞在旁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心道这几人应该不只是关系不好。
这明显是有仇啊。
第171章
晏辞是这里身份最弱的,于是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人,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其实翠绿衫子在看到秦子观那一刻,注意力就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晏辞还是觉得那一身黑的“薛公子”有些瘆人,实在不想在他旁边多待一刻。
那个叫薛檀的男人盯着秦子观。
秦子观面色不变,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未减分毫。
晏辞忍不住有些佩服他,心想自己要是被这人盯着看,早就浑身发毛了。
那姓杨的翠绿衫子见薛檀没说话,一握手里的扇子,指着秦子观刚要开口骂街,却忽然听薛檀道:“…原来是你的人。”
翠绿衫子愕然地回过头,看见薛檀黑的不见光的眼底泛起一丝晦暗不明。
他唇角到现在都是上扬的。
晏辞在旁边暗自琢磨,这人要不是面部痉挛,那就是天生一张笑唇。
不过这笑的也太惊悚了。
“让他过去。”他突然开口。
那姓杨的翠绿衫子明显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作,此时听了这话,明显极度不甘心:“薛兄,他们…”
薛檀黑色的眼球转向他,翠绿衫子瞬间湮声,咽了一口唾沫。
两个拦路的家丁分开一条缝隙,晏辞立马穿过他们走上楼梯。
等到他站到了秦子观身边,这才回头朝下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叫薛檀的人依旧抬头看着这边。
刚才晏辞经过他时只是随意一瞥,因为这人面色太古怪没敢多看。
这时他无声无息地打量了他一番,才发现这人肤色虽然白的瘆人,但是面上却带着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并不是五官的似曾相识。
晏辞他刚刚进入这具身体时,曾经对着铜镜见过镜子里的原主。
那是原主虽然还是这张脸,但是眼底带着一种昏色,晏辞后来调理过这具身体的作息一段时间,那昏色方才消散。
那是一种纵欲过度的颓惫感。
而这种感觉在这个叫薛檀的身上也呈现了出来。
晏辞收回目光。
秦子观则直起身,盯着下面两人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回屋。
晏辞清楚地听到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晦气。”
……
回了屋子后,屋子里苏合香的味道很快聚拢过来,那种黏腻的不适感才从身上渐渐褪去。
叶簇显得比秦子观激动许多,上前一步:“哥,薛檀怎么也在这儿?要不要换房间啊?早知道他在隔壁,我就不订这里了。”
秦子观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扯了扯领子,呼出一口气,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也能看出来明显被打扰了兴致。
他回头看了晏辞一眼:“大外甥,你还好吧?”
晏辞想起刚才的场景,虽然有些不适,但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那哥儿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秦子观和叶簇一起看过来。
晏辞抿着唇:“他是被他们扔下去的。”
对面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叶簇浑身一个激灵骂了句脏话,秦子观则凝着眉,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大外甥。”
他指了指门边的璇玑,又看了看晏辞:“去把衣服换了。”
璇玑闻言立刻上前:“跟我来。”
晏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被他拉着到了旁边一间小室。
那间小室就在厢房里,是单独开辟出来的隔间,不算多大,但是里面香氛喷人。其间放置着浴桶,香胰,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衣柜,柜子里挂着崭新的衣袍。
有两个龟奴刚刚挑了热水上来,另有一个哥儿正在试着水温,见晏辞进来,便上前想帮他脱衣服。
晏辞看着着齐全的设备,一时没明白这花楼怎么还有泡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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