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制成的外皮入口即化,内里是金黄色的糖渍木樨,咬一小口,饱满的馥郁甜香便充盈于口。
顾笙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茕秋给他的杯子里注满香气扑鼻的热茶。叶臻则做起一旁的软椅上,拿起一边还未绣完的小衣服。
他看着手里还未做好的小衣服,面上一扫先前在正厅宗众人面前的稳重自持,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他把绣好的几件小衣服拿给顾笙看,那几件小衣的布料柔软,都是用的上好的锦缎,买下这些布料的人完全不需要自己亲手缝制。
可上面细密的针脚,都是叶臻一针一线,用了十成心血在其上的。
顾笙见他一块桌上的点心也没动,忍不住问道:“叶臻哥哥,你不吃吗?”
虽然他们辈分差了一辈,但是由于年龄相仿,私下里便叫他一声叶臻哥哥。
茕秋又拿了一碗牛乳放在旁边:“顾哥儿不知,我家夫郎害喜害的厉害,这些日子还好了些,前几日吃什么吐什么,人都瘦了一圈。”
叶臻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茕秋拿来一个质地精美的软垫垫在他腰后,叶臻素白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看着担忧的顾笙,安慰道:“没事,我身子先天不足,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不是所有哥儿怀孕都是这样子的。”
茕秋看着叶臻,有些不忿,欲言又止:“夫郎,你害喜这般严重,那日二爷还让人盛了一碗浓汤过来,他难道不知道夫郎现在喝不了这些吗?”
叶臻叹了口气:“茕秋,二爷是个男儿,而且他这些日子不在府里,他怎么知道这些。”
茕秋还想说些什么,叶臻制止了:“好了,虽然你是我的陪嫁哥儿,但我已是夫家的人。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
他看了看顾笙,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顾笙赶紧摇头,叶臻用手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小衣,垂眸看着自己已经凸起的腹部,他生的清秀洁白,只是身子过于纤细,怀孕之后害喜严重,让人心疼。
自从那次晚宴之后,顾笙每次收到叶臻的邀请来秦府,叶臻都会拿给他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像艺术品一般的名贵点心。
他吃的时候,叶臻就坐在旁边的小榻上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绣小衣服,有时顾笙也会帮他,一来二去便熟络了,叶臻握着他的手:“我在这府上没有什么交好的人,笙儿能时常来看我,陪我说说话,我很高兴。”
顾笙初到胥州,原本便是离开了曾经相熟的朋友,此番正好遇到了叶臻,心里比他还高兴,而且他很喜欢帮他一起缝制那些小衣。
“这几日过得好吗?”叶臻关切地问道,“可有水土不服?我让茕秋准备了些药材,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着,平时预备着也是好的。”
顾笙腼腆地道谢:“都很好。”
叶臻将手里的绣线剪断,上面一个活灵活现的玉兔捣药的图案,他把绣样拿给顾笙看,顺便问道:
“外甥呢,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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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这里。”晏辞看着手里破旧的地图,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熟悉的金碧辉煌的楼阁。
这是他几日前去秦府赴宴时偶然路过的那条街巷。
阿三拉住马的缰绳,跳下车。
因为身材过于高大引来了不少目光,他径直走到巷子门口的跛腿老乞丐面前,给他的碗里投了两枚铜板问路。
没过一会儿,他便回来了。
“那张地图太旧了。”他说着指了指面前这条异常繁华的街市,“这里原来是你说的那条街,不过几年前这条街上的铺子都迁到别处了,现在这一片都是花街。”
晏辞皱着眉翻过地图的背面,这还是他从白檀镇一起带过来的,一看上面制图后标的日期:“十年前老地图。”
他把地图顺手扔在马车角落,让阿三调转方向,刚要放下帘子,突然几根雪白的手指堪堪勾住窗沿。
“公子。”两个面上涂的雪白的十五六岁的哥儿把手搭在车窗边上,身着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媚眼如丝看着晏辞,“别急着走呀,要不要进来玩一玩?”
晏辞动作一顿:“不必了,走错了路,这就离开。”
那哥儿见他面上没有恼意,更加放肆,其中一个直接踮起脚把手搭在窗沿上,目光却是越过晏辞打量车里的布置:“什么走错了路,公子就是想进来又怕被熟人看到嘛…放心,奴儿们都懂规矩,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晏辞蹙了下眉,那边阿三已经从车座上跳下来,准备撸袖子把人拎走,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车轮声。
那两个哥儿一声轻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放开扒着车窗的手,转身前仆后继地朝那刚来的马车涌过去,似乎生怕晚了一步。
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因为已经有十多个守在巷子门口的哥儿已经飞奔了过去,还有甚者从楼子里跑出来,那马车一停下,便叽叽喳喳在旁边围了一圈。
那是一辆车壁上以金纹镶饰的极为吸睛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马膘肥体壮,配着镶着珍珠玛瑙的皮制的缰绳,每走一步,配绳上的银质铃铛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坠着琳琅玉珠的车帘被一柄白玉镂雕牡丹缠枝纹折扇从里面挑了开来,一双生的极好的桃花眼看了过来:“大外甥,知道这城里哪处最好玩,竟然先我一步过来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晏辞刚想说自己是走错了,围在马车旁的哥儿们已经凑了过去,噪杂的声音响起一片。
“二爷,你都几日没来楼里了,是不是去其他楼里找别的哥儿啦,奴想您想的紧,想的心肝都疼~”
“二爷,不来也不差人捎句话,奴儿日日盼夜夜盼,你看奴儿脸都瘦了…”
秦子观听罢从马车里伸出手用扇子挑起那哥儿的下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在那哥儿雪白的双腮上点了一下,啧啧道:“还真是瘦了。”
他随意褪下拇指上一个乳白色蟠螭云纹玉雕扳指:“这个拿回去好好补补。”
扳指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像是一颗流星落进惊呼的人群中,那群围在马车前的哥儿纷纷低头去抢那玉扳指:“这是二爷给我的!”“明明是我先抢到的!”
交缠的白玉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玉石撞击声,在这噪杂中显得格外悦耳。
秦子观用白玉扇柄挑起坠着玉珠的车帘,仿佛这场混乱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看着调转方向的马车,问道:“去哪里啊?”
晏辞把目光从哄乱的哥儿身上移过来,他拿起那个被他扔到角落里的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点:“本来想去常秀街。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在了。”
他收起地图,又看了看眼前的街市,这时还没到晚上,若是到了夜里只会更加灯火通明。
秦子观听完这个街坊的名字,眉头紧锁,似乎在城里生活这么多年,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个街市,他用扇子敲了敲车壁:“他说的街你知道吗?”
车夫的声音透过车壁传了过来:“二公子,以前这条街就叫常秀街。不过几年前花街扩张,把常秀街盘了下来,之前的铺子全部搬到别处去了。”
“不在了?”晏辞问,“那先前这条街上的铺子大都搬到哪里去了?”
车夫想了想:“应该大部分都搬到街北依水巷去了。”
晏辞又低头看了看地图,与阿三说:“我们去街北。”
秦子观听完这个名字,皱着眉问:“你去那种穷地方干什么?”
晏辞吸了口气,解释道:“...我家的店可能搬去那边了。”
秦子观打开折扇掩住口,眯着眼打量了下晏辞:“算了吧,大外甥,你自己去可别迷路了。”随即又敲了下车壁,对车夫道,“一会儿你把他送过去。”
这厢外面糟乱声渐息,几个哥儿又凑了过来,这些哥儿大都是十六七的年龄,身段纤细,皮肤细腻,惹人怜爱,抢到扳指的洋洋得意,另外没抢到的嘟着嘴,扒着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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