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一直缩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直到马车的声音传来,开门声响起,他才从床上爬起来,飞也似地开门抱住那个熟悉的身影。
...
晏辞听完他的讲述,感觉无语至极。
晏方这厮趁人之危的本事真是不小,他还没怎么样呢,就敢跑来他家里,吓唬他夫郎骗香方?
还到处说他死了?
晏辞觉得拳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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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晏方坐在府里优哉游哉喝着茶,正在等着他想听的好消息。
比如晏辞被关进牢里,或者被流放之类的,他到时候一定要去羞辱他一番。
接着派去盯着晏辞的家丁就满头是汗地跑来跟他报信。
“哦,是流放还是坐牢啊?”
晏方心情不错地品着茶。
家丁抹了一把汗:“公子,昨晚香铺那人什么事都没有。”
“那人没事?”
晏方听完家丁的叙述,拿起茶盏的动作顿住了。
“人没事,是大公...晏辞把人救了下来的,听说再晚一点就救不回来了,现在这事都在镇上传遍了。”
而且大家都在骂那个把莽草掺进茴香卖的人,甚至官府也在查这件事。
晏方面色越来越难看。
吃了莽草还没事?晏辞还把人救了?他拿什么救人?他还会救人?
放屁吗,他还会救人?!
只听那家丁一五一十道:
“镇上的人都说晏辞了不起,要是没有他,那小郎就没命了...街坊都夸他厉害,就连老爷听说了这事还派人打听...”
晏方一听到晏老爷,立马坐不住了。
他狠狠砸了手里的茶盏,顿时碎瓷片混着热茶汤炸了一地。
他咬着牙,只恨不得这两人全部蒸发,晏府只留他一个姓晏的就够了。
不仅没毁了晏辞的生意,还误打误撞地把他捧成英雄了?
晏方深吸一口气,他们想过的好,他就偏不让他们如意。
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
“之前那个姓顾的秀才,不是来府上要过银子吗?”
晏方冷笑道。
“你去找他,就跟他说——”
“只要他能把他儿子送来给我,我就给他想要的那笔银子。”
“左右是个没用的哥儿,他亲爹要带他走,还有人敢拦吗?”
晏方将手里的茶水抖净了,觉得自己此计甚妙,借刀杀人:
“晏辞他再厉害,也不敢打他岳丈吧?”
第23章
自从莽草事件以后,晏辞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又变了。
以前他走在路上别人都躲着他,时不时路过的时候还有窃窃私语传过来。
不过这些天,他坐在店里的时候,总会有过来买香的客人透过柜台看他。
之前就有两个姑娘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店面,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捂着嘴笑。
不止姑娘,还有哥儿,有胆子大的小哥儿一进铺子就指名道姓让他推荐香。
晏辞在柜台前只坐了一个上午,就坚持不住了。
他沉默着站起身,在一众或好奇或害羞的目光中转身去了后院。
苏青木立马会意,大大咧咧往柜台前一站,把所有人的目光挡住:“行了行了别看了,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他嘿嘿一笑:“不过我还没成亲,你们可以看看我...”话说一半,姑娘们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一点眼光都没有。”苏青木愤愤不平,“我长得不比你差啊。”
晏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长街的那头,出现了一队驮着货物的马车,看样子似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
商队中,几匹看起来养的相当健壮的驿马安静地站着,马车两侧一队人高马大的壮丁,正卖力地将车上的货物卸下来。
晏辞眼神好,看着那车上卸下来的根根切割完整,用布包裹着的,都是香木。
“是从海上来的。”
每年都会有大量载着香料的“香舶”,从南海一路越洋抵达市舶司。
而朝廷设立的市舶司在对这些香料进行征税后,会用专门的商队将这些香料分门别类地用船,或是用马车,将其源源不断地送往燕都。
这些香料会有一少部分流入民间,被香料商人制成香品进行售卖。
听去过燕都的商人说,当今皇帝崇尚道教,在燕都周围修了上百所道观,就连皇城里都养了不少道士。
而无论道教或是佛教,日常活动都需要大量的用香,这也是为何香料被不停地从外疆运输过来。
这还不算完。
传闻圣上嗜香如命,宗室贵族想尽办法从天下搜寻奇异的香品向上进献。
连带着各个制香世家的产生,和成百上千的香铺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就连白檀镇这样一个边陲小镇,镇上都有如此多的香铺,可见遥远的燕都,对香料得需求会超出寻常人的想象。
而离白檀镇最近的胥州,每年都会举办“鉴香宴”。
鉴香会上取得魁首的那一支“魁香”会被直接北上送往燕都交由内廷六司之一的“香药司”进行品鉴。
晏辞依旧有疑问:
“所以突然有这么多香料被运送过来是为了什么?”
苏青木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显在说:你在这镇上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立秋之前镇上会有一场大典。”他兴奋地说,这是镇上百姓仅次于元日大典,最期待的活动。
“到时候,知县会来大典观看...而且每年大典的最后一项活动就是斗香会,会由知县大人亲自选出斗香会的魁香。“
“如果能拿到镇上斗香会的头筹,就能去胥州参加鉴香宴。那可是胥州,坐镇东南的天下四州之一,多少人想去一辈子都去不成呢...”
晏辞若有所思,好奇问:“你们之前也参加过?”
苏青木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似乎笑晏辞太天真:“兄弟,那都是镇上有名望,有年头的香铺参加的,我们这铺子连门都摸不到。”
晏辞不置可否。
在原主的那些记忆里,晏家每年为了这个斗香会,都会准备大量的香料用于试香,甚至比新年时用的香料还多。
晏老爷对此事十分重视,每年都要提前几个月来研制香品,不过似乎从来没有得过魁。
不过,这些什么斗香会,还是什么鉴香宴,对于晏辞来说,都太遥远了,他们几个无名小卒根本考虑不到这些,当然也没人会邀请他们去参加。
他们正倚在门边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猜测那些车上载的什么香,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们两回过头,看见苏白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疑惑地看着他。
晏辞以为她觉得自己为什么还不去制香,想了想也是该回去了。
苏白术皱着眉:“你的确该走了。”
晏辞不解地看向她,苏白术指了指来时的路:“刚才看到你丈人,就是镇上那个秀才,去你家了,你不知道吗?”
晏辞吸了一口气。
心里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道:“这才不到一个月。”
两个人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晏辞没法跟他们解释自己的烦心事,只能在心里暗叹最近到底撞了什么邪。
他驱着车就往村里去,结果刚到家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媒婆打扮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被他撞得大声“哎呦”了一嗓子,站住脚抬头看到晏辞,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嫌恶起来,还拍了拍刚才被他撞到的地方,仿佛蹭到什么不详的东西。
晏辞一脸懵,这又是谁啊?这是他家吧?到底从哪冒出来这么多奇葩?
那妇人清了清嗓子,朝屋里喊道:“秀才公——他回来啦——”
晏辞拧着眉,看见顾绰从里屋像拖着货物一样扯着顾笙的手,把他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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