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九眼睛瞬时亮了起来,他看着周属,小声说:“周先生。”
周属被他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叫得心软,应了声。
付九把脸搁在他的掌心,轻声说:“周先生,我觉得你就像大黎山。”
周属:……
周属:“什么意思?”
付九闭上了眼睛,说:“沉稳,沉默,却一直在那。”
他说:“你这句话,让我觉得,我在北京有了根。”
周属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半晌,他伸出另一只手,在付九的发顶拍了拍,说:“你这样的,出去被人骗了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付九侧头,蹭了蹭周属的掌心,厚着脸皮说:“那你买了我吧。”
周属捏着他的脸,嫌弃地说:“太瘦,拆了卖囫囵着卖都卖不上价儿。”
上铺阿荣笑着插嘴:“你还那么能吃,没等让你干什么呢,先给我们给吃穷了。”
付九抿着唇笑,说:“那我不卖了,你们不识货。”
阿荣翻了个身,说:“爷们儿就靠这对招子吃饭的,还从来没听谁说过我们不识货呢。”
周属也笑:“你卖我还不买呢。”
付九“哼”了声。
周属笑着没说话,动作很轻地揉了揉付九的头发,随着男孩儿的视线一起看向窗外星空,天上银河清晰,满天星斗密布,美得让人心生敬畏。
这是他们在车上的第三个白天,付九吃着瓜子看书,周属和阿荣出去抽烟了,老头儿也不知道去哪了,就剩下那两个女人。
大概是因为那晚上见死不救,年轻姑娘面对付九的时候不太自在,就主动和中年女人搭了话。
中年女人上车以来一直挺安静的,听她说话,倒是挺热情的跟她聊了起来。
问她从哪来,去哪儿,找什么人,有没有伴儿。大概是她长相和蔼,说话也和气,她警惕性也不高,一一答了。中年女人眼神儿一直往付九这边瞟,等到想来找他搭话的时候,周属回来了,他一回来,两个女人就停止了交谈。
周属身上有挺浓的烟味儿,付九凑过去细细闻了闻,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周先生,你教我抽烟呗。”
周属瞪了他一眼,说:“好的不学学坏的。”
付九弯着眼睛问他:“那你哪方面好,我学。”
周属一脸坏笑地凑近他耳边,说:“爷们儿的好,当然只有娘们儿知道。”
付九被他说了个大红脸,背对着他不说话了,又开始面壁读书,等阿荣拿着饭回来的时候,周属正闲地用瓜子壳儿打人家小孩儿,扔得被褥上都是瓜子壳。
他哭笑不得,问:“怎么着,又吵了?”
付九抖了抖衣服,也不看周属,闷声闷气地说:“今晚要和周先生换床睡。”
周属故作无辜:“为什么?”
付九的发顶落下来一枚瓜子壳,周属忍不住笑了声,付九撇了撇嘴,埋头吃饭。
中年女人也去打了饭回来,和那年轻女人凑着一起吃,中间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看了好几回,付九压低声音说:“我觉得那个大姨像人贩子。”
周属和阿荣对视一眼,周属皱眉问他:“跟你说话了?不是告诉你别和她说话吗?”
付九摇头,低声说:“没说话,她好像想说话,你就回来了。”
周属在女人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抬起了头,目光凌厉地看了过去,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管好你那对招子,不想要了爷们儿帮你抠出来。”
女人脸色一白,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再也没敢看过来。
这一下午他都没看见中年女人,周属躺着闭目养神,说:“你这样刚出来什么也不懂的,最容易被骗了出去卖了,到时候你跑也跑不出来。以后出门别和陌生人说话,看着越和善的人相处起来越应该长点心眼。”
那个年轻女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付九抖着被子上的瓜子壳,问:“阿荣哥去哪了?”
周属:“他烟瘾大。”
付九:“快熄灯了,周先生,我想去厕所。”
周属正犯懒,懒洋洋地说:“再憋一会儿。”
付九也没有特别想去,他坐在周属床边,把手放在他腿上,给他捏着腿,说:“后天晚上一点多就到北京了。”
周属觉得小孩儿还挺会按摩,舒服地把另一条腿放在他面前,说:“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一点多你们学校也不能开门啊,你去哪儿?在车站等一宿?”
付九:“嗯,等第二天坐车去找老师。”
周属想了会儿,说:“算了算了,你跟着我们走吧,你这样的不出十分钟就得让人忽悠走卖了,说不定被包成人肉包子呢。”
付九:……
付九把下巴垫在他曲起的腿上,瞧着他,很认真的说:“周先生,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周属半眯着眼睛看他,调侃道:“就拿你这全身的二两肉?”
付九摇了摇头,依赖着他的腿,没再说话了。
晚些时候,周先生陪着他去上厕所,车刚好停靠在一个小站。他们回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包厢的那个中年女人正使劲儿的把那年轻女人往出拽,年轻女人哭喊着说不认识她,但是中年女人非常轻易地就说出了她的名字和年龄,对列车员说是自家孩子闹别扭不肯回家。
众人都在围观,列车员听她说得信誓旦旦,也不管了,周属站在人群外边瞧着,说:“瞧瞧,不长心眼儿就这下场。”
付九踮着脚往那边看,说:“周先生,咱们帮帮她吧。”
周属垂眸看他:“她那会儿对你不闻不问装瞎子,你这会儿完全可以一样装瞎子。”
原来周先生知道……
他扯着周先生的袖子,皱着眉说:“可是我不是瞎子。”
周属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走进了人群。
他没多做什么,就跟列车员说了一句:“报警吧,这是个人贩子。”
中年女人本就趁着他不在才回来的,这会儿看着他已经开始慌了,听他说完也不管那姑娘了,直接跑下了火车。
付九觉得,周先生身上有股子侠气,虽然他总是一副懒洋洋、混不吝的样子,但是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是个身上有那种让人信服力的男人。
那女人哭着回了车厢,进来就给周属跪下了。她也是小地方出来,去大城市打工的,要不是周属,她可能就没有怀疑地跟着那女人走了,到时候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
周属从女人身边绕开了,点了根烟,冷淡地说:“别跪我,跪他,要不是他求情,凭你那晚上装聋作哑我也不会管你。”
女人的哭声顿了顿,她看了眼付九,眼中有些不甘愿,但只那么一瞬。她对着付九,磕了个头,抖着声音说:“谢谢。”
付九慌乱的摇头,把刚进来的阿荣拉着挡在自己身前,跳着脚跑到周先生身边,小声说:“你这样她会怨我。”
周属愣了愣,难得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孩儿是真不傻。
这女人跪他是谢他的救命之恩,但有先前她见死不救那么一件事儿隔着,刚刚让她跪付九那几乎算得上对她的嘲讽和侮辱——你看啊,你多卑鄙,别人多高尚。一个女人家下跪,本身就是一件难堪的事,他还让人家换个人跪,周属压根儿没想到这层,他就是不耐烦人跪他。
他抬高声音说:“我倒是看看谁敢怨你。”
话音刚落,那女人身体抖了一下。
阿荣让那女人起来,走过来说:“我刚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里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去咱就开门迎客了。”
周属淡淡地点了头,往床里边让了让,说:“九儿,里边点,给我捏捏肩。”
付九很喜欢周先生叫他九儿,总觉得这样很亲近。
他给周先生捏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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