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阴沉着脸不语,良久,嘲讽道:“若是他家女儿未出嫁,倒是可以选一个给钟沂逍。”
这天下还有比阮昌杰更放心的人吗?没了!
皇帝抬手将菊花茶搡到了地上,怒骂道:“他倒是一个都不留。”
钱妃吓了一大跳,美眸流转间,启唇道:“陛下,他家没了女儿,不还有儿子吗?”
皇帝一愣,沉吟片刻,意味深长的笑了。
将军大婚,娶的是右都御史阮昌杰最小的儿子。
大梁民风开放,也不是没有娶男妻的先例,可这是陛下的赐婚,将军娶的亲,就实在让人不得不思量一二了。
将军飞渡万里入长安,在朝堂上谢恩时,一旁的副将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可将军却没什么表示。
他当着面色难堪的阮昌杰与装模作样的皇帝的面,说:“钟沂逍此生只娶阮馀一人。”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钟家绝后了。
十年前老将军战死,八年前钟家长子战死,钟沂逍十一岁就挂帅上战场,浴血戍边多年,到了如今,因着这句话,最后的香火也断了,于是皇帝脸上画上去的笑瞧着终于真切了些。
圣旨随着将军的那句话一起交到了图南手里,他正吃着树上打下来的枣子。
图南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面的父亲面色阴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只留下了两个字“丢人”,便拂袖而去,浑然不觉身后图南眉眼弯弯,高兴的差点摔下了树。
……
婚礼需筹备,皇帝也不知是为了彰显对将军的爱重还是为了寒碜他娶男妻,命礼部以皇子娶妻的份例筹划,昭告天下。
钟沂逍在酒楼饮酒,燕妙妙一袭黑衣从房顶上窜了下来,闷闷不乐道:“夜烛说的对,军师久居塞外,目光短浅。”
军师言尧:?
言尧很无辜:“我怎的就目光短浅了?”
燕妙妙掐腰:“你说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夜烛抱着剑在后边笑,钟愈有些不解:“这不是好话吗?”
燕妙妙:“这长安城的女子,就找不到比我丑的,方才我下去买了个牛肉饼子,那卖货郎竟然叫我小哥儿。”
言尧忍笑:“那是他没长眼。”
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问临窗而坐的将军:“也不知你即将娶的那个阮家小儿子长得如何。”
燕妙妙对皇帝赐婚这事十分的不忿,道:“一定是个丑八怪。”
钟沂逍靠在窗边瞧这盛世里的都城长街,语气清淡,不带半分温度:“只要他知深浅。”
将军为何求赐婚,不过是给皇帝送个把柄,服了个软,让他善待边关将士罢了。
只要阮馀守本分,知道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就好。
屋内众人不说话了,瞧着将军的身影,窗外夕阳明明是暖的,可落在那人身上却莫名瞧着冷,将军是出鞘的利刃,是边塞的苍狼,冷冽严正。
不知娶了妻,那阮家小儿子会不会被他闷死。
喜轿入了门,他拜别一脸阴沉仿佛发丧的高堂,随着接亲的人出了门,盖头盖在头上,让门口围着瞧热闹的百姓孩童发笑。
他眼前只能瞧见足下一亩三分地,高头大马就在他前边,他却见不到钟沂逍如今的模样,他想掀盖头看一看,又生生忍住了,他咬着唇,上了花轿,不知怎的,他并不大高兴。
他牵着红绸子与将军步入喜堂,眸中映着鲜艳的红,移步间,他瞧见了将钟沂逍修长的双腿,俊俏的长靴,步履沉稳,如同他想象中的将军一个模样。
拜了天地拜高堂,对拜时,他捏紧了衣袖,却低不下头去。
喜堂起了议论声,有人问:“阮家想悔婚?”
钟沂逍已经拜了,就在他身前不足一步的距离,离他很近。
多年前,钟沂逍曾带他喝过凡人的喜酒,他那时只知道吃,钟沂逍跟他说,日后也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和他拜堂、洞房。
可还没来得及办钟沂逍就历劫来了,而他,也只是占了别人的位置,在这儿的本不该是他。
周围议论声起,他轻轻启唇,却是没说出话来,俯身拜了。
……
夜色降临,厅中宾客满堂,将军府灯火辉煌。
夜烛从房檐上飞下来,一把扶住脚步虚浮的将军,低声道:“没人了。”
钟沂逍抬手,捏了捏眉心,道:“别让人进后院。”
“是”,夜烛随着他走了两步,道:“将军可知夫人离家前阮大人最后说的话是什么?”
出门前去拜别父母,是没有外人在侧的。
夜烛估计是去瞧热闹听着了什么。
钟沂逍:“什么?”
夜烛:“阮家没有男子屈居人下的先例,出了这个门,你与阮家再无瓜葛。”
钟沂逍沉默少顷,轻哂一声,没说什么。
第167章 乘黄志异
门外脚步声渐进,图南坐在桌边,没把那盖头重新遮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喜房的门。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那人没立刻进来。
图南捏着一颗枣子,凝神等着。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他就着喜房中通明的烛光看过去,在看清那人的一瞬,他眼睛有些红了。
钟沂逍的容貌始终是原本的容貌,只是敛去了仙气,可看着依然是俊朗非凡。
他穿了大红的喜服,图南突然想起了与他初见时的场景,也是大红色的衣裳,他给自己穿了,凡间十六载,他真的好想他。
钟沂逍将房门关了,提步向自己走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瞧着甚至有些冷,长了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目光锐利如刃。身材高挑,行走之间带着贵气,那步履之间又是与常人不同的果决与沉稳,大约是在沙场上带下来的杀伐气,隐带冷冽威压。
图南看着他走到了眼前,明明是期盼了那么久的,可他却心里酸涩的难受。
因为将军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仙君没能像他承诺的那样,一眼喜欢上他,他食言了。
可图南实在想他,他怔怔地仰头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依赖的窝进了他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钟沂逍没抱他,他也没推开他,于是图南又欢喜又发酸。
他心里难受,不是从前几百年里纯粹的高兴或者难过,他第一次又那些很奇怪的情绪,心里发闷喘不上气,酸的仿佛泡了醋,还像针扎了一样疼,又实在是不舍得放手。
“你既然嫁了我,就该知道其中的形势”,钟沂逍语气是冷的,没什么起伏:“日后也不用你做什么,只望你本本分分。”
他说完了这必要的话,就想离开,双手垂落在两侧,他低头看着紧紧抱着他的少年,想推开他,却莫名的觉得不妥。
图南紧紧咬着唇,强忍住眼泪,却没能忍住气,他动手推开了钟沂逍,力道很大,可没能推动他。
图南向后退了两步,抓起桌子上的枣子、花生一股脑的向他身上砸了过去,带着忍不住的哭腔吼他:“你走,我不跟你洞房了,我以后也不和你洞房了。”
钟沂逍:“……”
他目光有些深的看了图南一会儿,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转身出了房门。
喜烛跳动了一下,喜房又安静了下来。
天枢和风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桌边看他穿着喜服趴在桌上哭。
天枢很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发脾气,开口道:“他喝了孟婆汤,自然不认得你了。”
图南没吭声。
天枢还想在说什么,却突然愣住了,那个在天庭里向来冷淡寡言、巨拒人千里之外的风慎仙君,将手覆在了那乘黄的发上,虽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但看的出来,他在安抚。
图南轻轻抽噎了声,将脸埋在了双臂间,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是阮馀,他不喜欢我也是应该,本就是我占了他心上人的身子。”
天枢:“……”
这都哪跟哪啊?你本来就是他的仙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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