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粗暴地压倒在床上,那男子急切地剥着她的衣裳,在她身上乱蹭着。
她吓得大喊,却没人应她。
头顶的银簪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明明并不锋利,插进人的皮肉时却顺得像是插进豆腐里。
男子捂着手臂哀叫嘶吼,她得了空隙爬起来,拼了命地向门外跑,却正撞上了公公婆婆。
火辣辣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以前相看时所有的慈善都消失不见,他们扶住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男子,恶狠狠地盯着她,怒斥道:“你竟然敢谋害亲夫!”
朝颜愣住了,那新娘子也愣住了。
她毕竟是聪明的,知道自己独身嫁来,什么也靠不上,便咬紧牙向门外跑。
可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只是跑出了几步,她就被那男子抓住,抗在肩上,抗进了喜房。
那喜房大门被从外关上,也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晨光熹微,小镇的大街上,一个穿着褴褛红衣的女子赤着足走在街上,披头散发,红艳艳的肚兜都半敞着,露出被掐得泛青的皮肉。
她行至一家门口,抬手敲门,问道:“李芜在你家吗?我是他的妻子。”
那家的妇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揪着自家眼睛都看直了的丈夫的耳朵进了屋。
她就又向下敲门,挨门挨户,一家一家的问。
她是个美人,即便被人糟蹋成了疯子也依然是个美人,一个美人这样挨家挨户地敲门,后果可想而知。
拜堂时这镇子上的人个个面目和善,如今却都变了脸色,朝颜看着他们或是面色憎恶,或是满面淫邪,只觉得自己历经了人间极恶,满心疲累作呕。
他不忍再看,可那女子却并不在意,执着地挨家挨户地敲了过去。
不知何时起了雾,朝颜眼前白茫茫一片。
浓雾渐渐隐了周围房舍,有缥缈的铃声自雾的深处传来。
叮铃……
叮铃……
铃声空灵诡异,仿佛隔着很远,却又像是响在耳边。
朝颜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被一座石碑挡住了去路,他凑近了些仔细看,却发现这正是村口那块石碑。
但字却不一样了,那遍开桂花而得名的“桂镇”变成了血红的“诡镇”。
有吹打声自远处传来,他直起了身看过去,却忽地一愣。
有送嫁的队伍自镇外来,那场景似曾相识,连吹打的乐师次序都分毫不差,热热闹闹的队伍脚步轻灵,渐渐走近,他瞧见那些送嫁的人脸上惨白,竟是如纸糊的一般诡异。
队伍越行越近,眼看就要撞鬼,朝颜想要跑,脚下却动也动不了。
喜乐已催至耳边,几个红衣小鬼举着唢呐绕着他摇头晃脑地吹,近在咫尺仿佛纸扎的脸上挂着奇诡的笑,朝颜只觉得魂魄阵阵翻涌眩晕,却僵硬地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依然是行至石碑前,喜轿的帘子被掀开一角,那脸色煞白的新娘子眼珠子竟然没有眼白,她开了口,阴气冲得朝颜全身被冰冻了一样的冷。
那新娘鬼气森森道:“相公,你来接我了。”
朝颜心口巨震,那轿子已经近前,女子的手触上了他的衣摆,漫天的纸钱纷飞里,他掌心全是冷汗,紧紧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一切可怖场面都没有到来,他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铃声急促地催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疲于逃命,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熟悉的银丝轻轻拂在他的脸侧。
喜轿落了地,吹打的小鬼慌乱地四散而逃,那新娘子也从娇子里跑了出来,惊惧地看了眼汲央,拼命向雾里跑。
汲央面色十分冷厉,看得出心情很不好,抬手向那红衣女鬼抓去。
朝颜怔愣了一瞬,看着那红衣女鬼痛苦地在落满了枯叶的地上蜷缩成一团,想起了那喜房里明媚美好的可怜新娘,忍不住道:“汲央大人,放了她吧。”
汲央轻皱了下眉,低头看怀里的少年,少顷,手松了松。
那女鬼得了空隙,眨眼不见了影子。
朝颜紧紧抱着汲央的腰,贴着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轻声叹道:“汲央大人。”
汲央戾色微敛,面色依旧有些不悦,道:“为何不等我?”
朝颜不知道怎么解释,若是说怕他去妖谷受伤,以汲央大人的傲气说不准会更生气。
他抬起头,小声说:“你走得太久了,我想你,就想去找你。”
汲央轻皱的眉头舒缓了些,少顷,轻哼道:“我再晚来一步你的魂就要给这东西勾走了。”
朝颜:“我没想到在屋子里好生住着也会见鬼。”
大手附在了他的眼睛上,汲央大人好听的声音在他耳侧缓声道:“不是见鬼,是遇煞。”
浴桶里的水已经冷透,朝颜身子猛地一颤,他还没顾得上冷,先惊慌地四处看,叫道:“汲央大人。”
看到窗边站着的人时,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梦。
汲央将闪着一条缝隙的窗关好,道:“你近来运势过于低了。”
朝颜深以为然,正想向汲央大人告状自己遇上摸壁鬼与纱笼鬼的事,摸向一旁的衣裳,却忽地停住了动作。
他抓着浴桶边破碎成了烂布条的衣裳,差点气哭了。
“是不是有剪衣鬼来过了?”朝颜扒着浴桶看向自己的包袱,那包袱被翻得乱糟糟,除了装珠子的布袋都已成了碎布条,包括他怀中放的那锭金子,也被剪成了金丝。
剪衣鬼真的是世上最无聊的鬼了!专门偷偷剪人衣物,损人不利己。
汲央缓步走了过来,将外衫脱下,扔在了浴桶边,淡淡道:“出来。”
朝颜总觉得他想笑,但看过去时汲央大人却是平常一样淡然,没什么表情。
他抓着汲央大人那个对他来说过于大的袍子,红着脸从水里站了起来,他身子是湿的,刚一出来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但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很快他就感觉屋子暖了起来。
他裹着汲央大人的袍子,跳上床,贴着汲央大人的腿坐下,将下巴垫在他曲起的膝上,眨巴着眼睛问道:“汲央大人是去紫凌峰了吗?”
“没有。”汲央挥手将屋里的灯灭了,稍微往里翻了个身,朝颜就顺势在他身旁躺下了。
“那去哪里了?”朝颜望着汲央大人的方向,问道。
汲央:“东海。”
东海,离这里真的好远,怪不得要那么久。
朝颜不问了,往汲央大人身旁凑了凑,小声说:“朝颜以为大人去了紫凌峰,正巧遇上了几个紫凌峰的弟子,给了他们一颗珠子做报酬,叫他们带我去。”
汲央并不在意:“给便给了,再找就是了。”
顿了顿,他问道:“给的什么样的?”
朝颜回想了下,道:“是颗鲜红透亮的。”
汲央:……
汲央将手覆在额上,良久,淡淡道:“下回挑颜色丑的给。”
朝颜乖巧地“哦”了声,他摸索着捉住了汲央大人的一缕头发,放在指尖轻轻绕着,唇角挑着,瞧着心情不差。
四周黑茫茫一片,凡人至多能瞧见点轮廓,大妖却能将一切看得明晰。
他撑着头侧卧,琥珀色的妖瞳静静望着少年,久久未动。
室内安静了许久,朝颜忽然开口,道:“这个镇子里的人都是坏的。”
汲央闭上了眼,有些慵懒道:“方才的红煞算是鬼中最凶戾的,可遇不可求。”
朝颜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杀了,可得到一颗上好的珠子。
朝颜抿了抿唇,道:“她十分可怜……我在离魂时看着了一些事,却没看全,不知她是怎么死去的,她那拜堂的相公李芜如今又在哪里。”
良久,汲央淡声道:“睡吧。”
朝颜“嗯”了声,安安静静地依偎在大妖身旁睡了。
他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清晨被吵醒时都没有多疲惫。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黑色外袍自肩头滑落,看了眼窗口,天刚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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