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路转角,他转头看,却见俩人并没进那家,反而站在张叔家门口抽着烟往里看,不知道在说什么。
舒爻回了家,先喂了院子里的鸡鸭,老母鸡揪揪着嘴咯咯哒了几声,撅着尾巴对着他,下了一颗蛋,随后摆摆尾巴走了。
舒爻捡出来,不死心地盯着它的运动轨迹看了会儿,见没有第二颗,这才站起来进了屋。
蛋热乎乎,他放进了房梁上悬挂的篮子里,用温水洗漱完,微微沉重的心情这才舒缓了些许。
他进屋叠了被子,随后躺在了炕上,用手覆住脸,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死的时候你们也要来接我啊……”
他惆怅的心情没能继续下去,肚子忽然叫了一下,胃仿佛一瞬间空了,他饿得心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掐了一把肉上头的肉,犯愁道:“脸部领土逐渐扩大。”
为什么这么想吃东西啊……
他吞了吞口水,一个翻身起来,到底是把房梁上的腊肉给拽下来了。
张叔打电话过来让他去吃饭时,他刚吃了个八分饱,过去时又吃了一顿。院子里撑了黑布大棚,摆了五六桌,席间,他瞧见那两个外乡人居然也在,正和村民喝着酒,看上去挺自来熟的。
舒爻皱着眉和一旁的邻居说:“那俩人怎么还来这儿吃饭了?”
“听说车坏了,也没口热乎饭吃,老张就留了客。”那人说。
舒爻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他们在这儿吃,车上的孩子有的吃吗?”
“孩子?”邻居看了那俩人一眼,奇怪道:“没看见有孩子啊。”
这俩人心眼儿真坏……把孩子留下挨饿,他这么鄙夷了会儿,却深谙不可多管闲事的道理,便不再想了。
舒爻本来在家就吃了饭,这会儿又啃了一整个冰糖大猪肘子,满足地揉了揉肚子,一抬头对上了一桌乡邻震惊的目光。
张叔碰巧路过,左右桌看了看,关切道:“我看那桌肘子没人动筷,给你拿来?”
舒爻有点想吃,往那桌瞧了眼,被身旁刘家老太太掐了把腮帮子。她的手劲儿很大,也粗糙,小钳子似的劲儿掐得舒爻脸都红了一块儿。
“别给他吃了,”刘家老太太道:“昨个刚吃了我家一只肥兔子,今天又是个猪肘子,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吧?”
一桌人都笑了,舒爻瘪了瘪嘴,有些不甘心,在众人打趣的目光里,到底没敢开口要。
没好意思当场开口要,他可以背着人要,坐着同邻居们说了会儿话,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原地站着抻了抻腰,溜溜哒哒往一边走。
张叔正抽着烟和一群邻居说话,瞧见他过来,打招呼道:“小大夫吃好了?”
舒爻应了声,向他走过去,路过一旁桌上没被人吃过的冰糖肘子,眼睛不自觉盯着瞧了两秒。
张叔撑着膝站了起来,从一旁扯了个干净塑料袋:“没吃够就带回去吃,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好做饭。”
“我不想吃,”舒爻挺直腰杆,正气凛然,用眼神儿给自己挽尊。
张叔往袋子里倒肘子的动作停了,咬着烟蒂斜眼瞧他。
空气安静了一下,烟头明灭,舒爻重重吞了下口水,眼珠子四处飘了飘,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促声催他:“快点,一会儿给人看见了。”
张叔被他逗乐了,一翻手将热乎乎的大猪肘子连带着浓香的汤汁倒进了袋子里,道:“别听她们瞎说,男子汉就该得往壮了吃,看你之前瘦的,我还总觉得你营养不良。”
舒爻拎着个猪肘子出来了,晒着太阳慢慢往家走。
深秋了,山上的叶子也快秃了,随着清凉的风悠悠飘在乡村的土道上,一脚踩上去嘎巴脆。
舒爻悠闲地挑着枯叶踩,影子落在路上,活泼又明媚。
今天不用特意炒菜,舒爻晒了药材,又美美睡了一觉,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大门开着,他边勤快地收拾院子边听乐呵,门口有三两个邻居扎堆闲聊天。
隔壁老朱家媳妇伸着脖子往东边瞧:“老赵家是不是又打孩子呢?”
那边孩子鬼哭神嚎的,听着声音极为惨烈,几乎传了半个村子。
老刘太太小嘴揪揪着,道:“他家那俩皮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家的瓦还真就被那俩孩子揭过,记着仇呢。
老朱家媳妇是个好信儿的,瞪着眼睛一个劲儿往那边瞧,撺掇道:“去看看吧,别把孩子给打坏了。”
她这一脸兴奋,说是去劝架,不如说是去瞧热闹的。
老赵家打孩子那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轮着笤帚满村子追着跑,孩子却是越打越皮实。
锅里的肘子已经热透了,电饭煲也鸣笛了,舒爻在水井边洗了洗手,准备去吃饭,就见院门口土道上掀起一阵烟。
老赵家俩小子身影风一样刮过,赵叔手里拎着个笤帚,喘着粗气,气得脸红脖子粗,短腿却转得滴溜溜得快,边追边喊:“我今天不打断你俩的腿,我叫你们爹!”
舒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门口几个人也跟着乐,老刘大爷吧嗒吧嗒吸着儿子刚寄回来的高级烟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使劲儿打。”
他站起身来,拎着烟袋在舒爻门口转了两圈,美滋滋的,看看鸡笼看看鸭圈,也不说话。
舒爻心里明镜儿似的,眼睛落在了他手中的烟袋上,道:“这烟袋看着是好玩意儿。”
老刘大爷脸上露出矜持又故作不以为意地表情,只是唇角上挑的褶子出卖了他:“没多少钱,儿子买的。”
舒爻拉长声儿“哦”了声,故意轻描淡写道:“没多少钱啊……”
老刘大爷脸色一正,抻起杂乱的眉毛,顿时改口:“好几百呢。”
舒爻忍笑,夸了两句,老刘大爷心满意足地扬着脖子叫老伴儿回家吃饭了。
昨天的兔子肉还有点,蒸了一大锅香喷喷的大米饭,配着香得流油的冰糖大肘子,舒爻这顿饭吃得满足又舒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舒爻刷完了碗,放了张大圆桌,坐在炕沿开始配药材。
屋里药香氤氲,电视上放着个喜剧,他当背景音听着,配药的手稳稳当当,半点不差。
把一包药包好,他捏了捏自己酸溜溜的脖子,转头往外瞧了眼,发现今天的月亮圆了,不仅圆了,而且还是血红色的。
这可真稀奇,他仰着头瞧了半天,觉得怪好看的,刚想着今夜郜絮会不会过来,电话忽然响了。
舒爻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听着对面说完,认真问了几句,很快挂断了电话。
他快速跳下炕穿衣裳,收拾药箱,几分钟不到就匆匆出了门。
家里的自行车许久没骑了,他给车胎打了气,出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电话是隔壁村的打来的,家里的孩子病了,发高烧,村里大夫走亲戚去了,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给他打电话。
两个村子离着不近不远,将近十里山路,小孩儿出急症是大事,不管多晚他都是要去看的。
路过老王家小超市的时候,正遇上老王媳妇端着盆出来泼水,瞧见他连忙蹬蹬跑过来两步,追着喊道:“小大夫,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舒爻回了声:“去平家村。”
老王媳妇看着他要走,连忙扯着嗓子把话说完了:“我给你说的那姑娘,你考虑考虑啊。”
舒爻当没听见,骑着自行车就跑了,路过村口那个小屋时,舒爻特意缓了缓速度。外边停着的大车已经不见了,屋里边黑布隆冬,约么那俩人已经走了。
山间的路并不好走,路上有小石子,骑起车来震得铃铛一颤一颤地响。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红彤彤的月亮高高挂着给他照亮,除了山间林子里偶有风吹枝叶的响动,不宽不窄的山路上只有舒爻自己一个影子,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深夜行山路,怪慎人的,可舒爻心里着急去看孩子,一点儿也没感觉害怕。
他速度快,眼看着到了平家村村口了,自行车忽然剧烈震了一下,他差点摔了下去,连忙刹车。低头一看,车带被一块儿凸起在路上的尖锐石头给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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