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菘蓝动不了,但意识格外清晰,所以他能无比清楚地看见对方走到他的头顶,僵硬地俯下身,缓缓伸出那双惨白的手,探向了他的脖子。
刺骨的寒意缓缓爬上了他的脖颈,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菘蓝,快醒过来!”
那声音很远,仿佛隔了一层罩子,很模糊。
“菘蓝,”又有声音叫他,这次很近,那只手就要碰到他,他听到那个身影说:“陪陪我。”
下一瞬,那双手径直向他的脖子掐了下来,碰触到他身体的一刹那,他痛呼出了声,一阵灼热烫得他胸口一疼,与此同时,一阵尖利瘆人的嘶吼直直刺入他的耳膜,那个黑影虚了一瞬,接着,一阵风从客厅掀起,没了踪影。
耳边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他听到自己的闹钟喋喋不休地叫唤,就快从茶几上蹦下来了,他后知后觉,自己能动了。
冷汗将他的兔子睡衣浸湿,连头发都是湿的,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大口大口喘息,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房间里灯灭了,电视机正重播着晚间新闻,他捂着自己不安跳动的心脏,关了闹钟。
而刚按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差点骤停。
电视旁边,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正望着他。
反应大于思考,他下意识抓起手上的闹钟,向那个方向砸了过去。
闹钟穿过那个身影,重重砸在了墙上,七落。
“菘蓝,是我。”那个人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无意吓卫菘蓝,所以站得远,没动。
卫菘蓝听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在他梦魇时试图叫醒他。
他强忍着恐惧看向那个身影,几秒后,他的眼睛慢慢瞪大,试探地叫道:“王爷爷?”
老人点头,温和道:“是我。”
卫菘蓝不怕了,他眼睛红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哑声说:“吓死我了。”
老人连忙道:“不怕。”
十年前,卫菘蓝才九岁,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卫菘蓝知道他走了,也知道这是他的鬼魂,但他没说,只是问:“您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有点事的……”
说到这,他的话音一顿。
卫菘蓝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紧闭的门口,这会儿是夜里,很静,所以他轻易捕捉到了门锁的响动。
深更半夜,有人在撬锁,换成谁都会毛骨悚然,何况在卫菘蓝还惊魂未定时,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卫菘蓝摸起藏在沙发底下的甩棍,正要站起来,王爷爷忽然说:“就这么大地方,没处躲,你就坐着,我帮你遮着。”
卫菘蓝犹豫了下,望着一如既往和蔼的王爷爷,抿唇,点了点头。
他看向了门口,一声“咔哒”轻响,门开了。
卫菘蓝看过去,门缓缓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后的三个黑影。
他们并没有发出声音,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周,随后迈步进来,关门声都是轻的。
而卫菘蓝早在他们向客厅看的时候心就提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棍子。
然而对方的目光却越过了他,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像是没察觉他的存在。
电视里新闻主播的语气平板机械,声音不大,房间里明明有四个人,那声音却更小。
“找。”他听到有个男人压低的声音。
三个人散开,一个推开了他的卧室门,另一个去了爸妈的房间,中间个头最瘦小的那个向客厅走了过来。
他走到了卫菘蓝和电视中间位置,戴着口罩和帽子,卫菘蓝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在客厅看了一圈,随后走向了沙发,在他转身时,卫菘蓝看见他手里握着的一把刀。
他站在了卫菘蓝面前,脚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卫菘蓝屏息,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握着棍子的掌心出了汗。
他抬头,紧紧盯着那人的动作,可对方丝毫没察觉他的存在,仰头看向他身后的墙。
墙上挂了几张照片,是卫菘蓝的全家福。
那人看了一会儿,随后调转脚步,向阳台走去。
阳台很小,藏不下人,所以他很快就出来了。
同时,那两个人也出来了,没找到人,他们说话声就没刻意放低了。
“没在床上,”进卧室那个声音很年轻,问另一个:“你也没找到?”
另一个人说:“没有。”
“不可能!”
那个瘦小的身影开了口,卫菘蓝这才发现,“他”是个女人。
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喑哑,她声音有些急:“明明一直盯着的,他没出过门。”
卫菘蓝捂住自己的嘴,想把自己的呼吸放得低些,再低些。
“他肯定还在,”女人笃定道:“就在这里,把房子拆了也得给我找出来。”
卫菘蓝根本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找自己做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粗暴地在自己辛辛苦苦维持住原样的家里翻找、摔砸,再也克制不住,他猛地起身,向那几人走去。
从那群人进来就不见了踪影的王爷爷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菘蓝,别去。”
菘蓝,别去。
他心里知道,自己去了也无济于事,那几个人手里都有刀。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缓缓蹲在了地上,屋子里的声音渐渐接近尾声,已经狼藉一片。
那三个人没找到人,不甘心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就擦着卫菘蓝身旁过去的。
直到屋子里彻底静下来,卫菘蓝蹲在地上久久没有声响。
“走了,”王爷爷说。
卫菘蓝脱力地坐在了地上,僵硬地揉了揉脸。
“菘蓝,你是怎么招上那个东西的?”王爷爷和蔼的声音问。
卫菘蓝抬头,却见老人的灵体比方才淡了许多许多,几乎成了虚影。
卫菘音带了哭腔:“我不知道……”
他有点慌了,匆忙抬手去摸他,却穿透了空气,他急着说:“您怎么了啊?”
王爷爷笑呵呵地安抚:“没事没事。”
卫菘蓝强忍酸涩,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王爷爷:“先不说这个。”
他死了,身体反而解脱了,在屋子里飘了飘,说:“昨天就想进来找你,可你门口那个符太厉害,我都不敢近前。”
卫菘蓝:“符?”
对符!封怀的符。
王爷爷:“嗯,直到昨天对门那家把符撕了哄孩子,我才有机会进来,只是怕吓着你,一直没出声。”
卫菘蓝咬唇,轻声说:“怪不得。”
“你招惹那个太厉害了,”王爷爷说:“好在你有护身的东西,要不现在……”
护身?
卫菘蓝一愣,慌乱地扯下脖子上的绳子,小心翼翼打开那个小袋子。
里边的黄纸不见了。
他咬着唇往外倒。
倒在掌心的,是一撮灰烬。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他心里一片冰凉。
……
封怀蹭掉唇角的血迹,扶着水泥柱站了起来。
烂尾楼里阴风止歇,夜静了下来。
三师兄拖着脚步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样?”
封怀摇了摇头,收起手上的桃木剑,道:“二师姐呢?”
“在这里……”二师姐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气喘吁吁道:“刚刚把我掀下去了。”
三师兄看她灰头土脸地爬上来,没忍住笑出了声,道:“这只厉鬼太凶,幸好小师弟回来了,否则怕是不能善了。”
这栋楼初建时有人选了这个地方跳楼,跳楼后怨气未散,成了厉鬼,害了将近十条性命,后这楼的建造停了下来。
可前些日子有几个刚上初中的孩子来这儿探险,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这里闹鬼,还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招魂,结果成功了。死了一个,剩下的几个回家吓丢了魂,家长上门来他们才知道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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