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什么用,不过脸长得好看啊。”
“没想到亓官玺也会这么肤浅。”
“真的没什么用呢,什么事情都不会。”
“怎么会有勇气站在亓官玺旁边?不觉得玷污了吗?”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语气中的嗤笑和轻蔑慢慢重合成了一把锋利的剑,然后,不约而同地,他们开始说同一句话:“滚吧——不要在连累别人了——废物就该去垃圾桶——滚吧!”
然后剑落了下来。
正中红心!
目标被狠狠地刺透。
我浑身发抖,瘫坐在原地,鞋子越来越近,最后在我前方停住,我惶惶地抬头,对上的墨黑瞳仁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一直知道男朋友虽然长得艳丽,但面相是冷的。匮乏表情看过来的时候,子夜般的冷眸深处会浮开足以刺死人的凛冽。
男朋友见我这个模样淡淡地、高高在上地笑了,眼里的失望已经聚成了一场海啸,打算下一秒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狠狠卷起再重重摔到地上,或者直接在风浪中将我躯体冲散、毁尸灭迹。
他微微俯身,凉如冰块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冰冷无机质的瞳仁毫不留情地打量着我,随后,秾丽眉目间不屑绽开,“我真不知道我以前,看上了你什么。”
——我满头大汗地惊醒,瞪着眼睛急促地喘息。
房间内还是一片漆黑,我听见男朋友平缓的呼吸声,热乎乎的手臂搭在我的腰上。
梦是相反的、都是相反的,不用在意。
不用想了,只是一个噩梦。
我抓紧男朋友的衣服,努力平复心跳。
我恍然大悟,或许去肖家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它掀开了我岁月静好的自我欺骗的画布,让我直面自己的价值。
而股东们对那份提案的评价如同尖锐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划破了我给自己戴上的自信假面,面具下面是自私的我,无用的我,矫情的我,懦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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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黏男朋友,颇有当初我刚醒时男朋友粘着我的样子。睁眼闭眼都在想男朋友现在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如果他在家的话恨不得能贴在他的皮肤上,如果不能皮肤相亲,那至少也要坐在一块,靠得近近的,我只要抬头对着他笑,就可以得到他给我的一个吻。有时候我会想不如我再生病一场,最好每天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这样男朋友就得一直照顾我了。
然后清醒过来,更加唾弃自己。男朋友已经这么忙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添堵?
周末的时候,我会拉着他赖床,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转过身牢牢把他压住,他无奈地喊我名字,我闭着眼睛打着假鼾等他的迁就。
如果要去做饭,男朋友即使不帮我打下手,也要在我身边,最好是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我像是男朋友的小尾巴,一条有皮肤饥渴症、有性瘾的小尾巴。白日不宜宣淫,那至少也要皮肤相触,牵手或者拥抱,要时时刻刻都体会男朋友的体温;夜晚当灯暗下来的时候,感受男朋友在身体里面的律动,性爱是抚慰不安全感的良药,一切坏情绪能够堙灭在一片白茫茫的快感的浪潮中。餍足的男人也格外好说话,你可以讨更多好听的话,也可以像孩子一样撒娇,享受专属于你的纵容的笑。
虽然男朋友对我的粘人模样颇为受用的的样子,但有一个词是“过犹不及”,总是这样会让人腻烦的,无人会一直喜欢一个总是黏黏腻腻的情人。
那到什么程度是“过”呢?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可以称得上病态——像溺水的人般紧紧地抱住了救命稻草。然而压太多重量,稻草还是会沉下去的。
我战战兢兢地观察他所有的反应,逐渐发现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沉郁了,即使在笑着,依旧有几分愈发浓烈的阴郁盈在子夜般的眸里,如同一团不祥的乌云。
我心沉了下去,脑海里有人嘲弄道:你看,你现在这么黏,谁会喜欢呢,现在来了吧。
我窥察了很久他的情绪,在被他抓住我在偷看的时候,心一横,问:“我最近这么粘你,你会烦吗?”
其实我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烦了,如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的话,我就无处可走了,委婉一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他只是会烦的话,那我还有装傻然后改变自己的机会。
我抬头望着他,像祈求神助的无助信徒在天神降临时的小心翼翼,感觉多看几眼都是对神的亵渎,会让神心生不快挥袖而去。
男人的眸色是亚洲人少有的纯黑,浓得如墨,蕴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冰凉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脸,他笑了笑:“乐意之至的事情,你在想什么?”
我期期艾艾,低声道:“可你最近好像不开心……”
他愣了一下,“有吗?”
“有。”
男朋友伸指在我额头弹了一下,语气带了一点责怪,“你最近怎么一直都在想东想西的?没有的事。”
他否认了。
其实这个话题可以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结束吧,男朋友都说不是了,他不会嫌我烦的。
但既然都开口了,那就一直走到结尾吧:“你别骗我,我看得出来的。”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深深地低下头,道:“你从前几天就开始不开心了,一直在强颜欢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开心,我……工作做不好,饭也做不好,你以前喜欢我带项圈,我带项圈的时候和你做你会开心,可是上次我带了之后你把他拿掉了。”
“我应该有办法的,你不开心的话……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我应该知道我该怎么做的。可我不知道。”
我一字一顿地小声说,几个字眼仿佛重重地压着舌尖,带着燎人的烫在舌头滚了一圈,舌头发麻,满嘴苦涩:“我无计可施。”
我不敢想象他的心情不佳是真的源自于厌烦,当腻烦蚕食了感情,我们会落到什么地步。
我从醒来就只和他在一起,就像凌霄花见缝插针地伸出枝芽,攀援而生,围绕他开放。
如果他离开了,我就只能萎谢了。
男朋友愣了一瞬间,抬起了我的脸,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我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他又一下子松了眉头,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的瞒不住我的潇宝。”
男人叹了口气,说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有点不习惯而已。
“谁知道你有没有在想我呢?”他道。
“我有!一直都有!”我慌忙回答,仿佛晚了一秒世界就会因此毁灭。
他点了点头,带着一些无奈摊手道,“我知道潇宝会一直想我,这不是你的问题,所以我最近的心情差都是我咎由自取,你给我一点时间调整——”
我打断了他:“我可以陪你去公司的,或者、或者,你把监控打开,一直看我好不好?我一定会表现给你看的。”
慌乱又急切地说完之后,我卡壳了,而男朋友也沉默了。
以前多希望他关上,现在就多希望他重新打开,甚至恼恨自己当初作茧自缚,为什么要求着男朋友关掉。如果心能直接把所有感情都展现出来就好了,那样子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心都掏出来捧在手里,告诉他我有多想他,多爱他。
好像除此以外,我没有办法展现我多爱他了。在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会多想他。
他眉头蹙了起来,我们都没说话。
是不是错了?
我又不断地想。
他工作这么忙,我还要他开监控分神看我。
太不贴心了这个情人。
他安静好久,眸中情绪复杂,最后张开了手臂,“……潇宝,过来。”
我依从地过去抱住了他,把自己摁进了他的怀里。他说话时胸腔在震动,一词一句仿佛都是从心那块传来的,“我刚刚是骗你的,我没有想过你在家里会不想我,相处时间也没有少很多,如果我想你了,我会早点回来。我最近没有不开心。”
你有!
我看得出来!
我正想开口,他突地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潇宝想去旅游吗?”
“……”
我有点懵,他把我的脸抬了起来,在我眉心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我愣愣地听他说:“我们一起去A国散散心。”
他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眼底的阴郁尽数散去了,留下一双湛如寒星的眸,他对我笑了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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