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喝醉了啊……
亓官潇拖累了,回头瞪着他,又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放手。”
拽着他的力度依旧丝毫不小,亓官玺站在他身后,表情不容置喙。
“……”他回头看了看依旧离他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最终还是妥协了,指着角落的座位,恨恨道:“我要坐那里。”
“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亓官玺手劲微松。
“不然呢?坐吧台看你谈情说爱吗!”他看见男人猛地怔住的模样,真的觉得他烦死了,大大翻了个白眼。
下一秒被人一把拉进怀里,手臂罔顾他的挣扎渐渐缩紧,亓官玺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鼻尖溢满青年身上清淡的肥皂香,“潇宝原来在气这个。”
他的声音带了一些笑意,“你知道我和他说什么吗?我让他不要和你说话,让他离你远一点。”
“……哦。”亓官潇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但表情依旧保持冷漠。
亓官玺把他微微拉开,额头靠着额头,故意让自己占满青年所有的视线,“那我不和他说话了好不好?”
亓官潇默不作声,略略移开了眼睛,不想对上他逼人的目光。
“我们坐吧台,我想调酒给你喝。刚刚的酒好喝吗?”他软下嗓音,轻声哄诱。
被他摁着的青年乌睫像脆弱的蝶翼扑闪着,眼神闪躲了好一会,才别别扭扭地回答:“还可以吧。”
当然好喝了,那是你以前最喜欢喝的。
亓官潇道:“你可以调完端到那里去。”
“不行。”他慢条斯理地揉着青年的后颈,“看不见你,我心神不宁。”
“你好烦啊。”青年蹙起眉头。
喝酒了,胆子果然大了。
他凝视着亓官潇气红的脸,亓官潇生得极其好看,在以前的校园论坛还有人说他笑起来会发光。凭着一张俊脸和外向的性子,在不太能领会到亚洲人的颜值的学校也能拥有极多颜粉。
那时候的亓官潇,和现在的有点像,嬉笑怒骂形于色,张扬又阳光。
清醒的时候,或许是害怕他生气,总是有些小心翼翼。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个样子了。
“别、别看了!……去吧台就去吧台。”
他们维持了这个姿势太久,已经有很多异样的眼光看过来,亓官潇又气又羞,推开了他,往吧台阔步走去。
-
这间酒吧在这一带赫赫有名,生意红火,夜色越发深了,酒吧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要一杯伏特加。”
邬恒接过单,就听这位熟客要求道:“让那边那位调酒师帮我调?”
“这可不行,”邬恒摇了摇手里的单,语气带着一贯的笑,却又丝丝点点的嘲讽漏了出来:“那位是我的老板,带着他的……小情人来调情的。”
“啊,这样。”熟客随着邬适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吧台边坐着的青年时微微一怔,青年对面手拿雪克壶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散漫地瞥了他一眼。
眼神又冷又狠,虽只是一瞥,其中浓浓的警告之味不言而喻。
熟客默默收回了眼光。
邬恒见状,扬眉一笑道:“我们老板可不喜欢别人看他,连靠近都不行。”他将冰块倒入杯子里,清脆的噼里一声响:“你没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吗,我们连走过去拿酒都要被他眼神杀。”
红发男人嗤笑:“他恨不得就地装一个隔板,把那一块挡得严严实实。”
恨不得自己隔出一个小空间的亓官玺把自己调好的酒递给自己的爱人,见青年支着颔,兢兢业业地监视着他是否还会和邬适聊天的样子,笑着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眼都不眨。”
亓官潇依旧对亓官玺的话爱理不理,接过了酒喝了一口,咂咂嘴,符合心意的味道和男人一直安分守己调酒的行为结合起来,脸上那几分满意之色终于兜不住了。
“……还要。”
他把空了的杯子塞进了亓官玺的手里。
亓官玺本就带着灌醉了他的心思而来,自然不会拒绝。青年专注望着他的眼光很大程度满足了亓官玺心里喧嚣着的占有欲,每每一回头一抬眼都可以望见青年的眼睛,这一点让他心里又酸又软,还带了几分快意。
——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直只看着我,对,就像现在这样。
他将第四杯酒放到他手里,又给自己调了一杯伏特加,忽地听见一直爱理不理他的亓官潇低声喊了一句‘阿玺’。
“嗯?”
亓官潇好像喝晕了,叫了名字后也只是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抿了抿唇,最后道:“我还要喝。”
青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递给了他。
他们一来一回,一杯一杯的酒来来往往,亓官潇眼神逐渐迷茫空远起来,眼神虽放在男人身上,但又好像看去了更远的地方;有时会回过神般茫茫然然地叫他的名字,得到他的视线后像是想说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话语止于唇齿,在出口那一刻换成了:“我还要。”
在喝到第七杯的时候亓官潇便率性转移了目光,一个人垂眸在光线下晃动着玻璃杯,望着光透过澄澈的酒液细细碎碎的洒在了桌子上。
亓官玺并不喜欢亓官潇沉默的模样。
大概因为他们的脑子没办法连通,亓官潇一有不可捉摸的样子,他心里就慌乱无比。亓官玺用指节轻敲着桌子,垂下鸦羽般的长睫,略略有些倦烦地想:这个世界就该有情绪解析仪,可以把他们两个人的脑电波连在一起。或者让自己变成专属于亓官潇的精准的心理解析器,只需一眼便让这个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让他一切想法尽数暴露在他眼前。
“潇宝。”
亓官玺扯了张凳子与他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微微把头靠近了一些,轻声唤道:“潇宝在想什么?”
“……”
“潇宝看着我。”他用手指微微抬起了青年的下巴,还轻轻挠了挠。
亓官潇顺力抬头和他对视着,黑曜石般的眼眸被醉意蒙上了一层迷蒙水光,突然笑得眼眸弯弯,一如他们没有吵架之前,亓官潇耍赖皮闹腾时摇头晃脑地拖长声音喊他:“玺哥——”时的明朗笑意。
“是阿玺啊。”
他没有再避开和亓官玺的对视,但像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笑容很快就敛去了,脸上浮现了几分委屈之色,垂下了眸,声音低了八度,如同在告诉自己一般:“是阿玺啊……”
好像是醉透了,有些情绪反复。
亓官玺原本放在他下巴的手指没有收回来,反而一个手掌都摸了过去,在他颈侧温柔抚摸着。在摸到左耳朵边的时候,亓官潇觉得有些痒,歪头把他的手给夹住了,笑着道:“痒啊。”
亓官玺还故意在他耳侧挠了挠,引得青年侧头扬肩把他的手夹得更紧,晕乎乎地笑着,抱怨着,露出几分亲昵和依赖来。
这幅样子,果然只能在喝醉了才看到。
他想起这半个月来亓官潇对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和如今这副模样天差地别。
但是。
亓官玺突然微微一颤,猛地记起来,在他失控的那天前,他的潇宝一直都和他这么亲昵,眼里的光没有酒精抵挡,更亮更明朗,整个人都像一个专属于他的小太阳。
他把手收了回来,安静地望着青年,心里萦绕着的那个他不愿承认的想法越发明晰:他好像,把那个潇宝给弄丢了。
像是刚刚的亲昵给了亓官潇勇气,他一直止于唇齿的话仿佛终于可以说了出来。
“阿玺。”
亓官潇叫了一声。
“嗯。”
亓官潇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把杯里的酒饮尽,如同在接受酒精给他的力量般缓了缓后,小声道:“……我一直做噩梦。”
这话虽然有些没头没尾,可亓官玺立即听懂了。
但他不知道回什么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亓官潇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无意识地摆弄手中的玻璃杯。
亓官玺伸手将酒杯拿了过去,“还想喝吗?”
“想。”
亓官潇点了点头。
亓官玺站了起来,调那杯他做过无数次的酒,明明应该烂熟于心,却偏偏调出了一个带着怪异色彩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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