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说私事的话不用这么客气,我比你大几岁,叫南哥或者南弋都行。”他从来都非常善于给别人制造台阶。
陈旭挺不好意思,“南哥,”他苦笑了一下,“怪不得乐乐喜欢你,信任你。”
南弋眉心不明显地拧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旭解释,“他对你是那种对哥哥对好朋友的信赖,我明白的。我这个人不是很会说话,您别介意。”
“没事儿,”南弋温和大度,“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直说,我也把乐乐当弟弟。”
“我,”陈旭犹犹豫豫,“我们吵架了,他跟我闹分手。”
南弋没有接话,太过于私人的事,他不方便评论。虽然同性结婚的政策已经落地,但是社会上大部分的人还是带着有色眼镜,不能接受。陈旭的家庭相对传统,压力大可以理解。
“南哥,我知道我找你帮忙挺突兀的,”陈旭的脸涨红了,全身上下紧绷着,一点不像是在工作中自信果断的样子。他是真的觉得难以启齿,但他没办法,“我找不着他,他白班夜班连着上,在医院里他躲着我,我也得考虑影响。他住的那个小区我进不去,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实在……”
“那是需要我帮你带什么话吗?”南弋问。
“麻烦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我想见一面,他搬走的时候我们俩都在赌气,我有很多事没解释,我就是说几句话。”
“行,我试试。”南弋答应得挺爽快。
陈旭反而愕然,剩下的话憋在喉咙口,没有必要说下去。
“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乐乐自己什么意见,我发信息给你。”南弋掏出电话,“咱俩加个微信吧。”
“好,好。”陈旭赶紧也翻开手机屏幕,他的电话是个旧款,不是那么灵光,摆弄半天才打开扫码的页面。
加了联系方式,南弋朝他摆了摆手,走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陈旭还站在原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南弋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旭,我多说一句介意吗?”
陈旭摇头,“您说。”
南弋思忖片刻,“别把乐乐当小孩子哄,他早就长大了。”
陈旭先是一窒,随即理解了什么,如鲠在喉。
南弋回到国际部病房,吴乐乐果然还没走,其他人查房交接班去了,他自己在护士办公事整理东西。他最近排班不规律,哪里有需要哪里搬。即便不是自己当班,也经常早来晚走,能多干点儿就多干点儿。之前的处罚涉及自己的他没太在意,也没人再提起,但他心里总琢磨着弥补多少算多少。
“乐乐,”南弋推开门喊他,“能走了吗?晚上一起吃饭?”
吴乐乐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好啊。”
两人换好衣服下楼,吴乐乐问,“南哥,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南弋突然记起家里的冰箱,那一堆一堆的进口食材,总不能浪费。
“我昨天买菜买多了,你帮我吃点儿吧。”他说。
吴乐乐闻言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哥,你不会是拿我当小白鼠吧?”
南弋瞥他一眼,“美的你,别想吃现成的。”
吴乐乐如临大敌,“啊?你还敢让我进厨房?我可不是什么田螺姑娘,咱俩还是点外卖吧。”
南弋被他气地啧声,“瞧你这点儿出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吴乐乐走这一路要买水果、零食都被他以“家里有”为理由拦下来了。
“哥,现在是大夏天,你准备冬眠吗,买那么多东西?”吴乐乐嘟囔。
“超市打折。”南弋头疼地应付。
他俩慢悠悠地上楼,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南弋家的大门开着,里边还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吴乐乐脚步顿了下,不厚道地笑出声,“哥,晚饭有着落了。”
第42章 这样就好,不能更多
邵禹一大早提前到了单位,几个心腹自己人已经在办公室等他。
“邵总……”他甫一进门,大家迫不及待地七嘴八舌。
“那个叫詹姆斯的老头也太油盐不进了,他跟陆总原来就不是一个派系,陆总走了,他现在就牛起来了。昨天他把我们部门的三、四季度销售计划从头批到尾,我怀疑他压根就没了解过中国市场,全是些纸上谈兵老掉牙的观念。”销售总监率先抱怨。
陆野是星河资本的前任BOSS,不久前突然辞职。作为老牌投资公司,星河资本背靠陆氏集团,背后很多神秘的全球性投资人,结构复杂。对邵禹他们公司的几轮投资都是陆野在任期间拍板定下来了,如今人走茶虽然还没凉,但风向有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何况他们自己最近状况不断,又是丢项目,又是泄密风波。
“外人好糊弄,他能待多久,反正钱已经在咱们账上了。最可恶的是家贼,还有那些什么忙也帮不上,就会跟着打秋风的墙头草。”行政主管刘副总说话也不客气。
被邵琦拿捏的股东,有一半是邵家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他们拿着手里那点儿小数最多个位数的股份,抱团凑到一起给邵琦添砖加瓦,私下里没少拿好处。邵琦也是头脑不灵光,自己手里的公司作得七零八落,不反省能力,一门心思认为是邵禹运气好,赶上了风口。当初要是他继承这个科技公司,保准比现在风光十倍百倍。所以,他在其他产业挽回无望的形势下,从隔三差五给邵禹添堵,逐渐过渡到这几年集中精力夺权。
“证据已经有一些了,要不要拿出来将他们一军?”谢丹丹看向魏然,“你那边没打草惊蛇吧?”
魏副总摇了摇头,“我忍着呢,看那家伙天天在我眼前晃,真是恨不得一巴掌乎他脸上。”魏然说的是参与之前政府项目招标的一个技术骨干,疑似内鬼。
“那人当初是秦经理推荐过来的,”刘副总之前管过人事,“姓秦的是邵琦的人,保不准吃里扒外的人不止他一个。”
“拔出萝卜带出泥,”魏然叹气,“到时候在外人面前丢脸,那老外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写评估报告呢。”
“你说他们图什么,”销售总监嗤之以鼻,“年底拿分红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眼疾手快。”
“咱们现在太被动了,”谢丹丹叹气,“一会儿会上他们准抓着这个事儿不放。如果竞标失败没有合理解释的话,锅就得邵总背。”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邵禹身上,邵禹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他说,“稍安勿躁,再观察几天。”他暂时还拿不准詹姆斯的立场,贸然把家里那点儿丑事都掀出去,后果不好把控。
这一天,从早上八点半开始的所谓协调会议,更像是针对邵禹的批斗大会。他这边的人几次三番争辩,都被邵琦二选一的逻辑绕了进去。要么承认内部人员被收买,公司涉及商业泄密这种刑事案件,不然就是邵禹领导能力欠缺,判断失误。总之,他是咬定了邵禹为了公司稳定,是不敢家丑外扬的。那么,占大比例股份的投资人一旦对他产生怀疑,那么公司未来的经营控制权,就有可操作性的空间。
几个木偶股东吹胡子瞪眼地搅和一天,詹姆斯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求邵禹复盘竞标流程,给出调查报告。
邵禹表面上虚心受教,认真反省,实际上故技重施,到了下班时间,找了个借口出门,就再也没回去。
同样的方式,第一次用是攻其不备,今天第二回,估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邵禹有预感,今天对面的公寓门口消停不了。
随意,他没打算回去,直接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车刚开出去拐了个弯,白翎的电话卡着时间打了过来。
“儿子,下班了吗,今晚吃什么?”大约是觉得前两天自己说话太直白伤了感情,白女士难得这么接地气儿地嘘寒问暖。
“啊,刚开完会,还没回家。”邵禹把车停在了路边,他原本就没想好往哪开,既然白翎主动哄他,他就坡下驴回老宅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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