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很爱颜烟,但因为视野受限,也只能留意到颜烟的一半,这远低于伴侣的关心。
但当他重新与外界沟通,放低下巴,能扫到所有人的胸膛时,他将看到颜烟的全部,付出一个伴侣该有的“关心”。
他不可能一边急躁,时时看低并反击外人,又一边平静,给予颜烟满分的关心耐心。
没有人,能完全割裂对伴侣与对外人的态度。
这两种态度会有差别,但一定互相影响,如若全然相悖,往两个方向行驶,他们将会像上次一样,又一次崩溃。
与人沟通。
不止是与相识的人,还要与陌生人。
最高效的方式是开演唱会,届时他将和无数人沟通,几十个职位,上百个工作人员。
过去两年,叶思危催他,激将他,让他再发张专辑,赶紧开场演唱会。
因为烦与反抗,他偏不。
但现在,段司宇想,无论他愿不愿意,他必须去做这件事,抓紧时间改变,回去见颜烟。
叶思危,他要试着主动沟通的第一个人,不止沟通工作,还要包括生活。
方案看似容易,但真当执行时,段司宇只觉得难受。
叶思危每森*晚*整*理说两句,发表一次“高见”,段司宇都感到抓狂,想问对方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但没办法,每到要爆发时,段司宇告诉自己,他需忍耐。
他可以觉得对方是个傻子,但他要保持平静,至少做到淡然地接受对方是傻子,而非疯狂地反驳反击。
除了甲方强硬要求修改的合作曲,他个人的单曲与专辑,全是一言堂,由他自己操刀,谁都不准掺和。
但这次新的专辑,段司宇头一次尝试与人沟通,并让旁人给他提建议。
尽管这些建议,他最终全不采纳,成品依旧是他的一言堂。
但有了个沟通的过程,他能从初始的抓狂,想问对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提出如此低级的建议?简直是镶金的屎。
到逐渐平静,他淡然点头,然后完全不予采纳。
改变的进程迅速,只要忍过初始的烦躁,接下来便畅通无阻。
不到半月,第二张专辑准备结束,鹭城的演唱会场地申请通过。
专辑封面是颜烟的背影,他在北城时亲手照的。
收录的所有歌曲,除了两首初始单曲,其它皆是这两年间,他夜深人静时写给颜烟的。
专辑发布的当天,陆蔚给他发了条链接,用来绑定远程电子设备,观察定位。
【陆蔚:我送了个礼物给烟哥。】
【陆蔚:烟哥心情不好,我怕他出意外,所以给耳机加了个定位功能,你不会介意吧?】
按往常,段司宇该不屑轻嗤。
他有颜烟的旧手机,只要他想,时时都能找到颜烟的位置,不需要旁人来帮。
但这回,他没有攻击对方或无视,尽管陆蔚是笑面虎,曾胡说八道试探,“污蔑”他的月光。
段司宇只是平静点开,绑定设备,跳到一个正移动的定位页面,观察颜烟的位置。
位置更新迅速。
确实比用手机找方便,且不易被发觉。
【Duan:谢谢,以后有任何困难需要帮忙,直接告诉我。】
【陆蔚:不客气,段少能满意就好。】
第48章
辛南雨连发的几十张照片,段司宇没来得及细看,只先扫一眼文字检查,点开保存图片而已。
专辑发布,飞回鹭城,与承办方沟通,加装设备,彩排,调试效果。
按常规速度,流程过慢,至少筹备一个月。
但段司宇忍不了这么久,他想早点见颜烟,只能像个平静恶鬼,一刻不停,冷静地压榨自己与旁人。
偶尔喘息时,才会点开图库,细看颜烟的照片。
冲浪,游泳,躺在沙滩椅上喝椰子水,精神状态饱满,甚至会笑。
早上运动,下午晒太阳,这几日忙着收养小孩的事,天黑前去救助中心,托人找合适领养的家庭。
充实,规律,有意义。
比与他待在一起时,心情好得多。
有一瞬,段司宇不禁怀疑,如果他不来西岛纠缠,颜烟就能早点享受假期,开始高兴。
好在,这想法立刻被推翻。
因为他清楚,在沪城的两年,颜烟是如何低迷。
肖卓建议他别那么急,给彼此喘息的气口;段玉山质疑他改得不够,又要回鹭城去害颜烟。
不合适就分手,何必要死要生,分久了就能忘记。
许多人如此建议。
但对他来说,这不可能。
他非要把这问题解决不可。
至少让颜烟知道,就算嫉妒也没关系,他不在意;他们分手,也并非颜烟一个人的问题,他的责任居多。
“预约通道上了,热搜也上了,工作室的账号马上官宣。”叶思危汇报进程。
段司宇回神,手机息屏,“知道了。”
主动回应。
跟着连转轴折腾,叶思危要了半条命,仍不死心,“确定就只一场?不加场,或者回北城再办一场?”
累都累了,不如咬牙多赚一笔。
“以后再说,我要先解决颜烟的问题。”意料之中的拒绝。
这问题叶思危翻来覆去问,初时是想说服,但无果,现在是故意问,试探段司宇是否真改了脾性。
段司宇果真不生气,重复回答七八次,仍心平气和,只除了眼神不太好,像在看痴呆,甚至有一丝悲悯。
“行吧,不加。”叶思危不问了,心想祖宗不缺钱,爱倒是缺不少。
-
辗转努力,颜烟未找到有意向的领养家庭,几对夫妻来中心看过小孩,皆答复要回去考虑,而后杳无音讯。
一般家庭领养,多先考虑健康小孩,毕竟要再相处几十年。
无法,颜烟只好拜托随晏,说明情况,让其在交友圈里询问。
随晏认识的人多,不到半天,就问到一对有意向的夫妻。
家境殷实,北城人,女儿因病去世,自己年纪也大了,想领养个小女孩,会在周末时到鹭城一见。
小孩不会说话,非生理原因,而是环境使然。
父母早早去世,爷爷是哑巴,爷孙只用画画沟通,没有说话的环境,失去学语言的黄金期。
所以在北城的夫妻到达前,颜烟常去救助中心,看缺什么东西,安排购置补入,顺便教小孩说话。
有个叫林双的十三岁男孩,见颜烟多次来,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收养。
就算满足条件,他也无法收养,因为末路将至。
颜烟只能解释客观原因,“我年龄不够,不满足收养的条件。”
“好吧。”林双听了解释,见他教小孩,也跟着教。
“你好,我叫林双。”
“你好,李伤......”
“不是李,是林。”
“李。”
“是林!L-in林!”
到中心时,颜烟正看到林双抓狂,因为小孩发不出准确的音。
小孩被吓得正要哭,瞥见颜烟,急跑到他身后躲避,怯懦地看林双。
“烟,”林双跟着跑近,急躁,“马上到周末了,她还是学不会。”
颜烟没让林双叫自己叔叔,因为实在别扭,只用他工作时的称呼即可。
颜烟蹲下身,翻找口袋,找出一盒果冻递给林双,“没关系,能开口就好。”
林双接了果冻,情绪稍有缓解,但仍着急,“可她学不会,就会和我一样,一直住在这里,没有人收养,也去不了寄养中心。”
林双已在中心滞留半年有余,年龄偏大,再过一月就能进行职业培训,几乎没有被收养的可能。
小孩能听得懂话,又怯懦地尝试,“林伤,颜烟。”
倒是能准确说他的名字,因为简单。
“是双!”林双仍急躁纠正,因为将离开这里,并不想让小孩和自己一样,常年居于救助中心。
“没事,”颜烟平静安慰,“慢慢来。”
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小孩终于能说出数句完整话,最熟练的是“你好”“谢谢”,以及“我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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