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不爱吃辣,早饭爱吃灌汤包,或是叉烧包;荤菜偏爱扣肉,烤鸭,烧鹅,滑鸡,肥瘦相间油而不腻的那种;蔬菜偏爱卷心菜,西葫芦,菜心,要清水煮,不要加油烹炒。”
段司宇一项项细数,非常详细。
从辛南雨的角度望过去,他看见段司宇的侧脸。
眼神些微失神,怀旧,想念,似在回忆一段,美好到舍不得脱离的过去。
一时之间,辛南雨竟觉得,段司宇好像在难过。
一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爱拿下巴看人的大明星,正在难过。
“记住了吗?”察觉到他的目光,段司宇侧头看过来,仍是傲慢的眼神,仿佛刚才那点难过是错觉。
“记住了,烟哥还爱吃哪些菜,您回头发给我,我多给他做。”辛南雨说完,快速跑进厨房。
六点差一分,桌上摆满菜。
段司宇撑着头,望着门口,等待一声风铃的轻响。
叮铃——
六点整,颜烟推门而入,掀起一阵月光般的风,清冷的视线扫过,落到段司宇身上。
如同曾经成为室友不久,在一起前,颜烟下班,无数次推开家门,视线寻到他的身影,主动望着他说:“晚上好,我回来了”。
但段司宇很清楚,现如今,他无法再听到这句话。
所以他弯起唇,远远与颜烟对望,先主动说。
“欢迎回家。”
第13章
欢迎回家。
有多久没有听过这句话,颜烟已然忘了。
久到最远端的回忆,仿佛已被黑洞吞噬,深不见底,黑不见光。
就像......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到这一刻,颜烟才忆起,原来曾经有个人,会等他回家,桌上会有热腾腾的饭菜,尽管全是酒店的外送。
一霎恍惚。
颜烟抿紧唇,转身将门合上,站定半刻,平复心口的波动,转身时又是淡然的模样。
“烟哥,”辛南雨先心虚开口,“你看,今天的菜,合胃口吧?”
苏菜粤菜的集合,清淡口。
“辛苦。”颜烟点头,去洗个手,回来时,桌上只剩中间的空位,段司宇与辛南雨各坐两旁。
这样的座位排序,段司宇只要想作怪,一抬手,就能碰到他。
颜烟深呼气,入座,接过辛南雨递来的饭,“谢谢。”
晚饭开始。
辛南雨没有一刻闲着,心虚和焦灼共同作祟,让他时不时就开口问,颜烟今天都去了哪,中午吃了些什么。
找话题之间,辛南雨也偶尔侧视,朝段司宇使眼色询问。
良久,两人都吃到八分饱,放下筷子,同时对上彼此眼神,无声的对峙就此开始。
辛南雨赶忙将剩下的菜卷入腹,麻利收拾好餐桌,直直坐到原位,放轻呼吸。
“说吧。”颜烟先漠然开口,并无一丝好奇,不像要求答案,而是要评判证真伪。
“你知道原因?”段司宇高深莫测,“那你先说,请。”
作怪。
颜烟睨他一眼,发了几张拍好的图到三人群中。
“西岛人流量高,但留存量小,旅客几乎十点前就会离岛,不在这里过夜。这是没有客人的根本原因,客观条件使然,不是你民宿的问题。”
颜烟指指群里的图,“岛上没有纯粹的民宿,一般是餐馆或商店等经营场所,偶尔给留岛的客人提供住宿,如果对方消费超过一定金额,会免费提供,不以此盈利。”
民宿没有客人,是因为西岛根本不具备,让旅客留岛的条件。
辛南雨瞪大眼睛,受到极大冲击,“我本来以为,如果岛上只有我这一家民宿,游客没有其它地方可选,就会来我这里订房,生意多多......”
辛南雨似乎快崩溃了,颜烟还未说完,欲言又止。
旁人是否崩溃,段司宇不在乎,嗤笑一声,补充颜烟没说完的后半句。
“本地人不做民宿,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市场,这是人家玩剩下的,淘汰掉的东西。”
一出口,毫不留情。
创业的忌讳之一,察觉某地没有某个产业,一拍脑袋就去发展,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降维打击,实则此地根本没有该产业的发展空间。
“我真的是笨蛋......”辛南雨抱着头,撇嘴苦脸,“怪不得这里只卖六十万,我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
傻个儿。
段司宇还想开口嘲笑,被颜烟斜着视线一瞪,轻咳收笑,闭上了嘴。
等辛南雨稍微平复情绪,颜烟才问:“你......还要继续听?”
“烟哥你说吧,我想听完。”辛南雨苦着脸说。
“客人不在岛上住宿的原因。一是岛本身面积小,娱乐项目少,清晨上岛,夜晚下岛,只需一个白天就能玩转,除非出现篝火大会这种特殊活动,不然旅客不会留在岛里。”
“二是,鹭城和西岛之间的轮渡,来去一次路费是160元,假设西岛民宿的价格比鹭城区低,但一旦加上交通花销,总体费用会反超,所以没有在西岛住宿的必要。”
颜烟举出的原因,均是客观事实,无可辩驳。辛南雨越听越难过,耷拉着肩,径自无言。
颜烟从不会说安慰话,见辛南雨难受,难得感到几分不忍。
再加上段司宇的视线实在灼人,不可忽视,颜烟感到一丝烦躁,本打算无视,此时烦得忍受不了。
“你有什么问题?”颜烟侧头看过去。
段司宇似笑非笑,还是那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仿佛站在高地,无所不知,傲慢睥睨挣扎的凡人。
“没有,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段司宇盯着颜烟,声音微沉,“烟哥。”
似冰的声音,是那种春潮时,化冻成露水的冰,冷不丁滴到耳尖,让颜烟猛然瑟缩,从外颤到内里,扼制呼吸。
“你凭什么抢我的称呼?不许你叫烟哥。”辛南雨正崩溃,破罐破摔,顾不上礼仪。
这一打岔及时,阻隔侵占的眼神。
颜烟松了一口气,移开视线,看向他方。
段司宇咬了咬牙。
不过一个称呼,他不稀罕,“你说完了?那我补充一点,公用轮渡的营业时间,是早六点至晚十点。”
段司宇看向辛南雨,“就算你把价格压到最低,加上轮渡费不超过200,旅客也不会选这里。一旦轮渡停运,他们要么在鹭城区重订住宿,要么坐私人游艇回来,怎么选都是破费。”
“所以你在这里开民宿,”段司宇故意一顿,评价道,“确实是愚蠢,愚蠢至极。”
颜烟的话只是平淡呈述,不带私人感情,那段司宇的便不仅是陈述,还带着一丝看戏的嘲弄。
辛南雨倒在椅子上,望天叹气,“好好好!我承认我是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没救了的大笨蛋!”
段司宇是在故意顽劣,颜烟知道,所以侧视,又瞪其一眼。
段司宇挑挑眉,事不关己。
不过,出言嘲讽后,不明的嫉妒与恶气散去不少,他也确实没必要自降等级,同一个弱不禁风的蠢蛋争风吃醋。
辛南雨备受打击,沉浸在难过里。
颜烟绞尽脑汁,勉强憋出一句务实的安慰,“就算不做民宿,也可以改做其它经营,餐馆,或者手工品商店,你厨艺很好,也会做手工。”
“他不是本地人,旅客上岛是为了体会当地风情,尝试本地的特色菜。不是为了寻乡愁,吃家常菜,买网上就能买到的手工艺品。”段司宇反驳。
话虽难听,但段司宇说得确实没错。
辛南雨似哭非哭,一下站起身,“我去煮壶茶。对了,冰箱里有茉莉奶冻,奶茶你们喝吗?”
“慢慢来,不着急。”颜烟点头,知道辛南雨是想一个人静静,
辛南雨跑进厨房,大厅暂时安静。
颜烟收起好脸色,望向段司宇,“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反常地,段司宇不答话,只是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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