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衣出现在眼前之际,齐晟没有丝毫犹豫地朝来人攻去。
他并不清楚池州渡的路数与实力,出招虽说不留情面,但多少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池州渡没有去碰腰间的蝎头鞭,只是不断闪身,试图用傀丝将他困住。
齐晟渐渐打出了火气,眼中冷光毕露,出招愈发凌厉。
光是闪躲,这是没将他当做对手?
怒火积攒之中,齐晟出剑越来越快,傀丝无法近他的身,池州渡一边闪躲,一边试图将他困住,但见这细密如雨毫无破绽的剑法,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蹙,慢慢摸上腰间的鞭子,但又迟迟没有抽出。
齐晟慢慢看出了门道,这傀丝并非想伤他,反倒避开自己的要害,应当是想活捉。
心中愈发不爽快,他攥紧了手里的剑,暗自调息积攒内力。
齐晟眼神专注,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在捕捉到池州渡一丝破绽后,他忍不住扬唇。
剑身发出一阵仿佛龙吟般的嗡鸣。
浑厚的内力随着数道剑气挥出,快如闪电地朝对面攻去。
池州渡反应十分迅速,立即侧身闪躲,但还是被剑气割断了一簇青丝,连带着面颊也被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缓缓渗出血迹。
齐晟见对方身形停住,冷声开口:“你不出手,是觉得我......”
剩下的话在看清池州渡面容的刹那哽在喉中。
池州渡没再闪躲,只是停在原地望着他,浅色的眸中溢满了不解与失落,脸色发白,被那一缕血色衬得极为脆弱。
齐晟僵硬了一瞬,显然没有料到他是这个反应。
以至于他慢半拍才看清池州渡微动的袖袍,齐晟眼神立即恢复清明,可为时已晚。
幽蓝的火焰在他手中跳动,齐晟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忍不住在原地踉跄了一下。
该死,大意了。
傀丝破空而出。
月下的影子亲昵地相拥着。
紧接着,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影子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池州渡一手揽住被傀丝捆住的齐晟,一手紧紧攥着赤陵剑的剑刃,让它无法再逼近。
而那剑锋距离他的胸膛,不过一寸距离。
“为何。”
池州渡揽住齐晟的手缓缓收紧,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危险。
“......逃跑?”
第79章 杨篱之死(上)
寂静的夜里无风。
血液一滴滴落在草丛中的动静都显得刺耳起来。
傀丝缠绕着捆住齐晟,他手臂青筋暴起,用剑抵住对方的胸膛。
池州渡握着剑刃,像是感知不到痛一般,缓缓将剑往下压,于此同时揽在齐晟腰身的那只手缓缓收紧,最后用力一拽。
剑刃擦着腰身朝后方而去,齐晟也被迫撞进对方的胸膛。
力气逐渐丧失,整个人都软绵无力起来。
巨力之下,齐晟的手微微颤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心烦意乱。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望向池州渡,扯了扯嘴角,“摄魂?”
池州渡垂眸,傀丝又延伸出几根将齐晟的手死死绑到身后。
手上力道一松,赤陵剑脱手而出,齐晟咬牙:“你!”
预想中赤陵剑落地的声音并未传来。
池州渡伸手接过剑,抬手慢条斯理地抚过剑身擦拭掉血迹,这才重新放入齐晟腰间的剑鞘中。
齐晟摸不准他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能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脸颊被一只冰凉的手碰了碰。
他一惊,立即警惕的抬眼。
池州渡望着他戒备的模样,忽然掐住他的双颊,嗓音阴沉。
“不是这样......”
应该笑着才是。
自花云间后,他再未看过齐晟笑着的模样。
就像那笑颜与专注都只给了红衣。
只给了他的影子。
而影子之后每日伴齐晟左右,真真切切的灵魂。
统统都不如一具红衣躯壳。
数百年来,他从未觉得身侧安静,心底始终波澜不惊。
直到一次鬼使神差的松懈,让一缕本该微不足道的陌生气息萦绕在身侧。
起初只不过是遵从了一次内心。
而后,便再未看懂过本心。
“封欲”咒摇摇欲坠,似乎任何一阵风都能将其击垮。
冰霜筑起的壁垒被忽然席卷而来的暖流击碎,只剩下薄薄一层。
池州渡仿佛已经看到壁垒之外的身影,与自己的身形别无二致,却十分陌生。
陌生到心中生出几分恐惧,像是将被取而代之一般。
若最终踏出这片被封印已久的极寒之地。
那青衣之下的是他。
还是另一个早已被遗忘的“他”。
池州渡并不想知道,所以本能地抗拒着。
让冰层不再融化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齐晟。
但为何......池州渡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
齐晟脸颊被挤压变形,这才有些含糊地开口:“池邹(州)渡......”
池州渡目光清明了一瞬,缓缓松开手。
“跟我回去。”
齐晟心中顿时冒火,被绑着动不了,无力感充斥着身心,一下下冲击着他的自尊。
齐宗主年少成名,最憋屈的时刻一次是被困在泥人之中。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回什么......”
他正打算开口辱骂两句,却忽然被池州渡眼底的光点吸引了注意,嗓音戛然而止。
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四散在周围,印在浅色的眸中十分鲜明。
齐晟一愣,没了辱骂的兴致,拧眉凑近了些想看清楚。
夜色下四周并无火光。
那这些光点从何而来?
久违专注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池州渡眼底的阴沉散去了些,变回纯粹干净的模样,任由他打量。
齐晟看了看他的眼底,又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
“这是......什么?”
池州渡:“灵。”
“灵?”齐晟的反应极快,立即追问,“你是指这四周的亡魂?”
池州渡颔首:“嗯。”
这里布满了灰蒙蒙亦或暗红的灵,唯独眼前的一抹浅金能留住他的目光。
齐晟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池州渡显然没有撒谎的必要。
大丈夫能屈能伸。
齐晟暂时忽略掉自己的处境,放缓声音以协商的语气询问,“那你可知晓问灵之术?”
池州渡没有开口,实则并未在意他所言,心中思索着哪处山洞宽敞些。
“方才我要找的人是灵鸠门大弟子杨篱,此人死因蹊跷,我怀疑是某种隐晦的信号。”
见他不吭声,齐晟只得再次开口。
“虽说我不明白你心中如何做想,但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守宫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何等地步了吗?”
他这句话中有试探的意味。果不其然。
在听到“守宫”二字之际,池州渡身上浅薄一层温和的光辉瞬间褪去。
阴冷的风拂过齐晟的脖颈,令他浑身汗毛竖起。
这二人之间的恩怨,恐怕比他预想中还有深。
在他暗暗猜测之际,一只手卡住他的下颚,拇指用力抵开他的唇。
齐晟惊愕之下咬紧牙关,浑身紧绷地看向眼前人。
谁料脑中忽然传来一阵阵眩晕,他踉跄了一下,无力地松开牙关。
池州渡面色微冷,手指用力按压搅动着齐晟的舌头,深入喉咙。
他的手在对方舌根处停顿片刻。
舌头细软,稍稍用力即可撕碎。
直到听见齐晟痛苦的干呕,他才抿唇,眼中的戾气褪去,慢慢抽出手。
丝缕煞气上浮。
池州渡的手指干净如初,唯有齐晟略显狼狈地呛咳着。
脑中如同一团浆糊,他眼前模糊,只能听见头顶那声低语。
池州渡抬手揩去他眼角溢出的晶莹,一字一顿,仿佛命令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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