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焰自剑身落下,化作回旋的风火刃将试图靠近的人影击破。
“砰——”的一声巨响。
赤陵之火在空中轰然炸开,在漆黑中卷起一阵阵仿佛能燃尽天际的金浪。
火海之中,齐晟发丝被风扬起,眼中倒映着明亮。
周围的雾气突然散去了些,紧接着,那道红光也随之淡去。
前方的浓雾被火刃斩开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有一人。
青色的衣袂纷飞,毫无防备地转过头。
“齐晟。”
池州渡的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眉眼弯弯地看过来。
“池……”
齐晟脸色倏地变了,想要收回赤陵却已经来不及。
“池州渡——!”
回应他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目的火光燃尽后,飞沙走石,一切沉寂。
废墟里,赤陵剑没入土中,稳稳立着。
而方才的青衣被吞噬殆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干燥的土壤突然喷涌出一股股诡异的鲜血。
那鲜血汇聚成玄九的模样。
她的身躯残破,像是被硬生生拼凑而成,浑身布满了丑陋的血痕。
这堆残破的血肉一会儿变成玄九的模样,一会儿变成池州渡的模样。
口中不断唤着。
“齐晟。”
“齐晟......”
最终,血肉之躯陡然炸开,四溅的鲜血淋了齐晟满身,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意识到浑身冰凉的液体是什么时,齐晟浑身一颤。
怎么会......
“不——!”
他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齐晟眼神惊惶,大口地喘着气,愣怔地望着前方。
......是梦?
他有些回不过神,颤抖着双手紧紧揪着手下的被褥。
身侧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一只大手将他的手包裹其中,微微用力。
池州渡目光停留在他惨白的面容上。
“怎么了?”
第110章 不安
寂静的夜中似乎唯独剩下一段急促的喘气声。
齐晟盯着池州渡的脸,缓缓平静下来。
“......我没事。”他心中沉郁没有缓解半分,只能摩挲着池州渡的手指,勉强笑道,“吓到你了?”
他说着掀开被褥,从池州渡身上跨了过去,弯腰安抚的在他脸颊上“啾”了一下。
“今日大抵真的累了,竟被魇住了,出了一身汗不舒服,我去湖边洗洗,你先睡。”
池州渡盯着他:“......”
见池州渡不吭声,齐晟披上外袍,折身返回床边,按着他躺下掖好被子,温声道。
“我出去静静就回来,别担心,也别乱跑。”
池州渡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齐晟心下叹息,临走前掐了一把他的脸。
“你啊,小哑巴似的。”
他转身打算离去,谁料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住。
齐晟有些惊讶地回头,却见小哑巴突然坐起身来。
他正想询问,对方却突然用力将他拽入怀中。
齐晟没有防备,有些狼狈地跌坐在他怀里,紧接着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没事。”
这一声语气有些生硬,但比平日里温和许多。
齐晟顿时僵住,鼻尖充斥着池州渡的气息,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蹭进对方的颈窝,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见齐晟没出声,池州渡的手顿了顿,又拍了两下。
这两下将齐晟的心都给拍软了。
他伸出手紧紧抱着池州渡,心里的不安散去不少。
齐晟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轻笑一声,小声问。
“池州渡,你在哄我吗?”
本以为他会沉默,谁知道池州渡轻轻应了一声。
“别怕。”
齐晟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下来。
“......嗯。”
最终齐晟只是亲吻了一下池州渡的脸颊,有些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
“我……去去就来。”-湖边。
衣裳被随意搭在岸上。
齐晟草草将身子清洗一番,回到岸上穿好衣裳。
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随意坐在一旁的树下吹风。
今早,他独自前往北屿山庄。
这次门前没有父亲和安伯。
齐晟默默破阵,进了山庄。
山庄中的下人见了他纷纷一惊,连忙行礼。
父亲察觉到有人破阵,知晓是他来了,便让安伯前来领着他去了书房。屋内。
齐山勤正提笔写着什么,余光瞥见齐晟,哼笑一声。
齐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轻唤了声,“父亲。”
齐山勤笔尖一顿,却并未出言,直到恰好墨尽,一页已满,他才放下笔,轻叹一声。
“这些年,你从不曾这样过。”他抬手指了指齐晟的衣襟,“在外如此注重仪态的人,今日为何连衣裳都没顾上?”
齐晟下意识低头,不自在地捋了捋衣襟。
“......来时匆忙罢了。”
“没什么能叫你匆忙,我瞧你分明是心里忙。”
被一语戳穿,齐晟无奈一笑。
“父亲,我今日来,是有两事相求。”
齐山勤:“说说看。”
“其一,求宝阁中能困万物的阳锁。”
“其二......如今江湖之中,再没有比北屿山庄安稳的地方。”
“不久后又是一场大乱,我想求父亲暂时看顾一人。”
齐山勤的脸色令人瞧不出喜怒。
“是谁?”
“是可住进孩儿晟明居内的人。”
齐山勤:“我问你是谁。”
齐晟一顿,抬眼:“……傀师,池州渡。”
“砰——”
话音未落,一只茶盏险险擦过齐晟的耳朵,用力砸在他身后的门框上,碎了一地。
“齐晟,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齐晟眼中平静:“我以为父亲心中有数。”
“我心中有数?”齐山勤冷笑一声。
“我倒想问你心中可有数?”他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齐晟,“你今日来,那位可知晓?”
齐晟避开视线,沉默下来。
“你替他做出决定,他是否会顺着你的心意。”
齐山勤缓步走到他跟前,加重语气。
“这些,你心里可有数?”
见齐晟避而不谈,齐山勤拔高嗓音。
“这浑水,是你齐晟能蹚得起的?”
“水已浑,鱼岂有选择的余地。”
“这其中的事你知晓几分,那位的过去,幕后之人的目的,你是都清楚了?”
齐晟哑口无言:“......不知。”
齐山勤:“那你为何不问?”
“你与那位,莫非就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荒唐事吗?”
齐晟:“父亲权当如此。”
“这三百年来,守宫未曾找到他的踪迹,那么他自然有躲避的法子,池州渡既然没有出面,闭口不谈,便是不愿见他,还有何可问?”
“若非遇见我,他应当更为自在,在这世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牵绊,难道遇见我之后,就必须要与我站成一线,去做他不愿之事吗?”
“那些于他而言是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亦是我不敢触碰的伤疤,我对他总有亏欠。”
齐晟攥紧了拳头,垂眼:“对母亲,对父亲,对师父,对阳一……亦是如此。”
“这一次,我不愿再逃了。”
齐山勤仰头,语气疲惫:“你对谁都不曾亏欠。”
“你自小,心就比旁人重些,有人一边长大,一边将心里该放下的东西放下。”
“你则不同,许是为父为母的对你亏欠太多,让你一个都舍不得放下,不但不曾放下,还不停地往心里头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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