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渡喃喃重复道:“心里?”
“嗯。”齐晟道,“若是能有重逢之日,你是希望与对方相见,还是将他们拒之门外?”
“......”
池州渡没有立即回应,齐晟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见为好。”
与他扯上关系,并无好处。
齐晟沉吟片刻:“你恨他们?”
池州渡:“不。”
“所以……”
“你的选择是为了照顾他们,还是因为一己私欲?”
池州渡陡然一怔。
他没有回应,齐晟这次也没有等他的回应,只是蹲下身将池州渡放下来,重新握住他的手腕。
“前方就是洞府。”齐晟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兀自领着他朝前走,“我们走吧。”
池州渡被他牵着走,在步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府中后陡然拧眉,他下意识反手握住齐晟的手。
——四象迷咒阵。
齐晟见状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回首道:“别怕,此地虽说古怪了些,但公羊前辈在我幼时......”
他顿了顿,视线逐渐开始涣散,用力闭了闭眼,踉跄了一下。
“我......怎么回事......”齐晟的身体开始发软。
池州渡抿唇,伸手扶住他。
分明动动手指就能毁掉眼前的阵法,但不知为何,他并未动作。
齐晟察觉到不对,慢半拍地晃了晃脑袋,凭借着仅剩的意识将双生铃摘下塞进池州渡手里,含糊着叮嘱,“玄九,你先走......砸碎此物,里面的灵蛊可保你一日百毒不侵,它会引着你朝安全之处去......而后,会有人来......”
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意识里唯独剩下自己模糊不清的嗓音,再也无力操控身体,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接应你......”
在身体重重砸向地面前,一双手稳稳托住了他。
玄九虽说身形纤细,但并不羸弱。
池州渡让他靠着墙壁,捡起掉落在地的火折子。
火光照亮了洞府一角,池州渡看了一会儿齐晟紧蹙的眉头,停顿了一会儿,伸手将它捋平。突然。
体内的煞气感知到另一股相似的气息。
苍老的嗓音在洞府内响起。
“真是稀奇,老夫夜里并不会客,本打算让小辈在洞府中睡上一夜,没想到今日来了两位天赋异禀的后生。”
“看破了我的三门阵也就罢了,这四象迷咒阵可是失传已久的咒阵,小丫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对方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紧接着,汹涌的阴气朝他背后袭来。
池州渡神情不变,刹那间洞府内刮起一阵可怖的狂风,浓郁的煞气犹如一支支离弦之箭,凌厉地朝后方攻去。
在天道之外的桃源,他自然不用担忧煞气。
身后一阵兵荒马乱。
池州渡并未理会,头也不回,缓缓替齐晟擦掉脸上沾上的灰尘。
“咳咳......”
煞气散去了些许,接着火折子的一缕幽光,足矣令身后之人看清他的背影。
“红衣,煞气......”身后白发苍苍的老者喃喃,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而后屈膝,恭恭敬敬地行礼。
“......池老祖,晚辈失礼了。”
池州渡顿了顿,轻轻抬手一挥,浓郁的煞气缓缓散去。
见他久不回应,公羊纹一心里打鼓,哪儿还有半点古怪的脾气,恭敬地询问:“不知老祖前来,所为何事?”
池州渡侧目,冷淡地望向他:“你不知?”
公羊纹一下意识看向地上昏迷的齐家小子,磕巴了一瞬:“这......莫不是为了咒阵之事?”可是。
公羊纹一一头雾水。
若是为了咒阵,这世上还有比傀师池州渡更清楚咒阵的人吗?
况且这咒阵,难道不是......他抬眼望向池州渡,嗓音干涩:“这咒阵,并非池老祖手笔?”
“嗯。”池州渡颔首,简言意赅:“不想卷入其中,便不要插手此事。”
公羊纹一一怔:“可咒阵百年前便已经失传,如今怎会还有人知晓,更何况摆出这番架势,明摆着是冲着老祖去的。”
或许旁人不知晓这些辛秘,但公羊纹一活得算久,所以知道一些。
白家与姜家百年前的家主,曾利用邪术,借了池州渡的气运。
“能逃出轮回之人不多,但也绝不止二人。”池州渡不欲多言,眼中闪过冷意。
公羊纹一闻言有些为难:”既然如此,前辈为何还同齐家小子一同前来?“池州渡闻言垂首,望向毫无知觉的齐晟,顿了顿后实话实说:“他要来。”
公羊纹一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惊疑不定地望向齐晟:“恕晚辈直言,齐家小子是前辈的......”
“你只需知晓。”池州渡打断他,眉宇间沾上些许不耐,“我告诫你的事。”
一股森冷煞气迎面而来。
公羊纹一顿时背脊发凉,将话咽了回去。
“......是。”
第46章 傀师
明月高悬,无人荒山。
“主人。”
一道如同鬼魅的身影轻盈的落下,他一身黑袍,戴着鬼面,抬眼间方能瞧见一双猩红诡异的双眸。
“如何?”
被唤作主子的人嗓音沙哑粗粝,像是历经过百年风霜洗礼。
“奴追踪到,齐宗主曾去拜访过灵文胡老。”
鬼面单膝跪下,恭敬道。
“文灵世家 ......”他的笑声显得十分诡异,“真是奇怪,一个对外声称安葬白、姜两家,此案须从长计议的人,又为何会在数日前这般急切的去拜访文灵胡老呢?”
“见了胡老,是彻底死了心......”他话锋一转,语气莫测,“还是,找到了什么新法子。”
“文灵胡老师承公羊纹一。”鬼面低声道,“主人的意思是?”
神秘人沉默良久,方才轻哼一声,嗓音里带着不知是感慨还是失望的呢喃。
“他被保护的太好。”
“齐家底蕴也算深厚,并非百年世家,却胜过百年积累,齐山勤教他的那些东西都太过正派,若说有关咒术的辛秘,恐怕没有比齐家记载更为详细的了,但齐山勤不愿他被卷入其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子四处奔波,真是用心良苦啊。”
“现世知晓的人少了,但百年前可几乎是人尽皆知,轮回能躲,阳寿这东西......”神秘人忽然回过头,青面獠牙地鬼面在月下令人毛骨悚然,他轻轻笑了,“能借啊。”
鬼面僵硬地跪着,脸颊被人慢条斯理地拍了两下。
宽大的袖袍之下露出的手白皙修长,与苍老的嗓音相配,显得十分古怪。
“公羊纹一他死没死,人在哪,总是有人知晓的。”
“明面上的人动不得,与他一样隐居的,死在荒山野岭都无人知晓。”他描摹着鬼面脸上的面具,沙哑的嗓音如同在念某种索命的咒语,“他们可没有公羊纹一那种好运。”
“他们,都逃不过命运。”-
花云间,世外之地。
神魂像是沉入水底无法挣脱,又在某一刻忽然缓缓上浮。
当一片漆黑中渐渐有了光影时,齐晟像是终于得以呼吸,倏地睁开眼睛。
“玄九!”
他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大口喘气着坐起来,眼神迷茫地四处张望,呼吸急促。
晕头转向,视线模糊。
齐晟浑浑噩噩地打算起身朝前走,依稀记得自己要找人。
就在这时,身侧终于传来一声轻咳:“咳咳。”
齐晟涣散的意识这才被聚拢了一些,他定了定心神,用力闭眼。
再一睁眼,就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整坐在自己床边,眼神十分复杂。
两人四目相接,屋内陷入了寂静。
一个是意识尚不清醒,未能及时反应。
上一篇:丧尸与狗,我越过越有
下一篇:归家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