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纹一捂着伤处,沉默地转身,忍着疼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身后的黑袍人目送他离开,而后抬手带上宽大的帽子,缓缓转身。突然。
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中凶光毕露,迅速转身。
“咻——”
手中数枚银针直直朝一个方向攻去。
“唔!”
“呃咳......”
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公羊纹一此刻元气大伤,内力枯竭后方才恢复一些,他心中揣着事,未能及时察觉另一道气息逼近,直到余光中白光闪过。
剧痛自心口传来,他浑身一震,慢半拍地抬头。
只来及看清一截黑袍,接着便瞪着眼睛,僵硬着朝后倒去。
“噗通。”一声闷响后,土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而他身前的那道黑影趔趄了一下,数道银针刺破身体,令他无力地跪倒在地,猛地偏头喷出一口鲜血,捂着心口不可置信地喃喃:“咳......主......主子?!”
黑袍人望着地上没了生息的公羊纹一,攥紧了拳头,大步走到来人跟前,一脚用力将他踹飞出去,狠狠撞在一颗粗壮的枯木之上。
大树轰然倒下,将他死死压在下方。
“鬼面奴,你近来倒是有主见的很。”
黑袍人的嗓音听不出喜怒,缓步走到树前,睥睨着下方痛苦挣扎的人。
一双手探出黑袍,苍老得如同朽木。
“北海的确路途遥远,消息耽搁了两天也在情理之中。”黑袍人轻轻摸了摸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忽然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语气陡然变得森冷,“但你要如何解释方才那一剑,如此莽撞,可不像你了。”
“主子......主子!”鬼面怒艰难地发出声音,一双眼中满是惶恐,“我......不知......我不知......”
“主子?”黑袍人蹲下身,语气平缓:“一条对谁都摇尾巴的狗......主子究竟是谁,恐怕只有你心里清楚。”
见他还想开口,黑袍人松开手,慢条斯理地从怀里取出手帕,擦拭着根根手指。
“你想说,北海消息延误并非你故意为之,还是想说你只有我这一个主子?”
“鬼面奴,你太急躁了。”黑袍人顿了顿,语气含笑:“亦或是当真如此情深义重,即便知晓背叛的后果,也依旧奋不顾身呐。”
鬼面奴伏在地上,被压得得说不出话来。
头顶传来悠悠地叹息,犹如长辈恨铁不成钢的呢喃。
“你糊涂啊。”黑袍人站起身,一小片阴影笼罩住他,“我不信巧合,更不信愚蠢的忠心。”
“无名奴一生都只是贱奴,即便冤枉了你,也不过是无名冢再添一堆白骨烂肉罢了。”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死死嵌入沙土之中,而后被人一脚踩住,狠狠碾压几下。
“别不甘心,这就是你的命,也是整个无名奴族的命。”
“万千个你,皆是如此。”-鲁,剑宗。残阳如血。
烟淼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锤锤酸痛的胳膊,迎面撞上了鱼灵越。
“师兄。”烟淼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目光朝他身后望去,“阳一呢?”
“他出门办事未归,不过瞧着天色,也就在这会儿了。”鱼灵越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无奈道:“你这丫头,怎么一瞧见卷轴竹简便如此疲乏,舞刀弄枪时倒不见你困倦了。”
烟淼也不生气,冰冷的面容柔和下来后十分俏皮,她嘿嘿一笑:“人各有志嘛师兄。”
“行了,快回去歇着吧。”
“嗯,我......”
烟淼话方才起头,便听院外传来一声语调拉长的抱怨。
“啊,累死了。”阳一盯着一双黑眼圈踏入院内,无赖似的跪倒在地,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嚎叫道:“有没有好心人啊,赏口饭吃吧......”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像什么德行!”鱼灵越嘴上教训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朝前走去,将趴在地上的人拽了起来,见他还在傻乐,目光难免有些心疼,“又不是没给你银子,怎么饿成这幅德行。”
“还不是为了早些查明真相。”
阳一得意地将手里的信笺拍进他怀里:“任务完成,师兄,夸夸我!”
鱼灵越忍俊不禁,与烟淼相视一笑:“行了,给你摆一桌珍馐,让你吃个够。”
“师兄万岁!”
阳一顿时一改死气沉沉的模样,瞬间从他怀里窜了出去,鬼喊鬼叫的。
“阳一!谨言慎行,你就不怕被衙门抓了去!”
“略略略......“
第56章 风雨欲来
花云间。
许是在山中安逸,耳畔总能听见阵阵鸟啼。
近来相安无事,齐晟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
他心血来潮做了个竹筏,傍晚闲来无事便带着玄九在湖中沿着边缘晃悠。
原本以为要费不少口舌才能哄着对方赏脸,谁料玄九只是沉默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而后每日傍晚,玄九便自发来到湖边,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意思十分明显。
这令齐晟受宠若惊,起初还有些拘谨,到了后来也就放松下来。
只是......齐晟站在最前方用长竹竿控制方向,紧接着不动声色地侧目,望向静坐着凝望水波,不知在想什么的玄九。
近来玄九似乎有什么变了,但当他仔细观察时,却又发觉一切如常。
也许不是玄九变了,而是他的心境变了。
齐晟没有像以往一样笑着打破沉默,而是缓缓收回视线,放任这份静谧蔓延开来。
他这时终于切身明白父亲所言,人的贪欲是缠绕在心头的藤蔓。
此前他之所以能做到游刃有余,泰然处之。
是因为父亲、家族、天赋令他鲜少有什么十分鲜明的欲望,因为旁人哄抢着想要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触手可及。
如今踌躇不前,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变数。
所谓的君子之道在疯长的贪欲面前变得岌岌可危,进退有度一词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有些事情,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它做到最好时,便反而束手束脚的做不好了。
他想将心头的躁动压下,但那卑劣自私的念头始终阴魂不散。
眼前的,唯有进退两难。
齐晟的思绪逐渐飞远。
直到一双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齐晟才回过神来。
池州渡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一双眼睛安静地注视他,低声道,“偏了。”
齐晟一惊后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竹筏已经来到了湖心。
“……”
碧波泛起阵阵涟漪。
齐晟率先错开视线,不着痕迹地借着划竹筏的动作移开手。
他的动作很缓,让玄九得以自然的松开手。
“抱歉,方才心里正想着事,一晃神就偏了方向。”齐晟看了眼天色,“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池州渡缓缓收回手:“嗯。”
一张小小的竹筏刚好能容下两人,但在这竹筏之上,两人又似乎隔了很远。
池州渡望着无意识抿唇的齐晟,兀自垂眼。
偶尔四周安静下来后,思绪显得格外吵闹。
他遇上了一个麻烦。
曾经池州度认为,有需要得到的东西,拿不到便抢。
有对自己不利的人,遇见了便杀。
厌恶他,但又威胁不到他的人,等于世上没有这个人。
若是打扰到他,无论是什么,一律赶出去即可。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池州渡拧眉,从怀里取出冥七。
冥七近来许是习惯主人的莫名其妙,和他对视一会儿后,懒懒地将自己团成一团。
池州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慢慢把它揣了回去。
齐晟与冥七似乎并不相同。
......那关鹤呢?
关鹤在百年前也是赫赫有名的铸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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