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仇杀。”元泰清缓声道。
齐晟点头:“嗯,若是仇杀,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摆出这些阵仗,这么一瞧,‘杀’倒是其次了。”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齐晟负手而立,眼神深邃悠远,“是他们究竟想让我们‘看见’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
齐晟直接褪下外衣,与元泰清找到后院的池塘,双双仔细将手清洗一遍,这才踏出了府邸。
门外的弟子见他二人脸色难看,顿时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齐宗主,元掌门,可是身子不适?”
齐晟没什么心思开口,摆了摆手。
元泰清也面露疲惫,吩咐道:“今夜其余弟子便能赶到,你们轮番值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齐晟偏头朝元泰清道:“今日受累了,元掌门先回客栈好好休息,此事明日再议。”
元泰清摇头,拍拍他的手臂:“客套话便不说了,赶紧先回客栈沐浴更衣吧。”
齐晟略微颔首,两人各自上了马车。
其中一名弟子跟上齐晟。
齐晟脚步微顿,低声道:“不必跟着了。”
那弟子一愣,下意识望向马车,“那......”
“我自己来。”
“是。”
他命鱼灵越留在客栈内打探当地消息,这名弟子便是途中被派遣来驾车的。
此刻自己一身脏污,即便简单洗了洗手,也无法抹去浓郁的血腥味与尸臭。
齐晟坐上车板,抬手微微揭开帘子,语气轻松道:“玄九,我们先回客栈。”
里头没有回应,齐晟神情一变,立即掀开帘子。
池州渡缓缓睁开眼看他,“嗯。”
齐晟见他无精打采,以为是被吓着了,温声道:“我就在外面,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唤你。”
池州渡盯着他眼中遍布的血丝看了一会儿,视线又落在他单薄的中衣上,“外衣?”
齐晟放下帘子,一边驾车一边轻描淡写道:“沾了点血迹,随手扔了。”
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拦下了玄九。
齐晟鼻尖萦绕着始终不散的血腥味,另一只手揉了揉胃部,试图按下翻涌的恶心。
忽而自身后传来一阵轻风,混杂着冷淡气息的桃香驱散了令人反胃的味道。
他侧目望去,红色的衣摆落在他身侧。
他一愣:“玄九,你怎么出来了?”
池州渡没有回应,靠着车壁缓缓闭上眼睛。
齐晟也不在意,沉郁的眼睛里终于染上了些许笑意,只当他是自己一人在马车内害怕,便没有出声打扰。
冥七悄然自池州渡怀中探出,他绿豆大小的眼仁中,倒映着寻常人无法窥视的诡异。
极细的红丝绕过齐晟背后,丝丝缕缕的阴煞沿着傀丝,源源不断地被池州渡吞噬。
一直到对方周边干干净净,池州渡才收回傀丝,默不作声地偏头望向西落的金乌。
齐晟在一旁轻轻嗅着浮动着的淡淡香气,只觉得心里翻涌的恶心渐渐散去。
两人回到客栈之际,鱼灵越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师父,玄九姑娘,热水已经备好。”
他见两人面色都不太好,师父更是只身着中衣,心中顿时一沉。
齐晟点点头,朝玄九道:“天色已晚,稍后我命人准备些饭菜送进你房中,先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想问的,明日再说。”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温声道:“有我守着,不必担忧。”
池州渡隐隐知晓自己在对方眼中恐怕很是脆弱,但眼下也懒得解释,点点头后便跟着引路的小二回屋。
齐晟目送他进屋,这才朝鱼灵越道,“你先随我来。”
“是。”
两人回到屋中,齐晟径自走入屏风后褪去衣物。
“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
“毫无头绪,正如姜家一般,主城百姓都是一个说辞,没有任何异样。”
齐晟也并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便没了声音。
“师父......”鱼灵越在屏风前迟疑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白府那里,可有线索?”
齐晟仰起头,并未细说白府惨烈之状,停顿片刻后,沉声道:“我与元掌门怀疑,是阴咒。”
“什么?!”鱼灵越忍不住拔高嗓音,又立即缩了缩脖子,他心思活络,人又聪慧,将此事稍微在心中一过,便放轻声音道,“可要封锁消息?”
“我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入内。”齐晟疲惫的闭上眼睛,“但各位家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能请展门主与卢门主出手相助了。”
“……也只能如此了。”
看出师父的疲惫,鱼灵越没在出声,安静的站在一旁。
“下去休息吧。”齐晟道。
鱼灵越一行礼,低声道:“是,徒儿随时候命。”
屋内重新陷入寂静。
齐晟今日多泡了一会儿,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异样的气息后,这才起身出浴。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忍着疲惫穿戴整齐后,从窗口一跃而下。
找到距离玄九屋子最近的那棵树,三两下攀了上去,寻到个合适的枝干将剑抱在怀中,而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扇窗缓缓被人推开,月光映入已经灭了灯的屋中,照亮了那人绝色的半面容颜。
池州渡望着熟睡的齐晟,眼神比月色还要朦胧几分。
第33章 白府·隐咒
翌日。客堂之中。
在元泰清一声接着一声的哈欠中,齐晟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元掌门昨夜可是没休息好?”
元泰清闻言无奈地摆了摆手,疲惫道:“齐兄有所不知……不仅仅是我,今早我前去白府叮嘱弟子们切莫走漏风声,谁料他们一个个也是疲惫万分,说是昨夜魇着了,我担心他们这幅模样引得众人怀疑,便每人给了颗补丸,服下后这才好了不少。”
“不过......”他说着望向面色红润的齐晟,“齐宗主昨夜似乎睡得不错?”
齐晟被他说得一愣。
这么一想倒有些奇怪,原本归来途中尚有些许不适,像是什么沉甸甸压在脑中,很是疲惫,紧接着玄九坐在他身侧,自己闻着对方身上的淡香,莫名舒服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迟疑道。
“许是昨日有些乏了,这才......”突然。
“师父,元掌门。”
鱼灵越的嗓音自他们身后响起,两人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红色的衣摆一闪而过,池州渡坐在齐晟身侧,揭起面纱,垂眸淡定地用膳。
“玄九,昨夜睡得可还安稳?”齐晟温声询问。
对面元泰清疲惫顿时散去不少,看似儒雅的端起碗喝粥,实则眼神微妙地观察二人。
池州渡颔首:“嗯。”
“那便好。”齐晟松了口气,旋即看向元泰清,“诸位想必还在赶来的路上,元掌门如此疲惫,不如再回屋休息一会儿。”
元泰清叹息一声,“也只得如此了......不过隐瞒并非长久之计,我等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如今他们毫无头绪,若让众人知晓阴煞重新现世,恐怕又要在猜忌中引出一场腥风血雨。
“这江湖才安逸多久啊......”元泰清摇头。
“我想了许久,元掌门,纸终究包不住火。”齐晟低声道,“若半点不透露,反而引人胡乱猜疑,届时恐怕局面也好不了多少,不如暂且隐瞒我们所发现的线索以及咒阵、阴煞之类,与展兄卢兄配合,先将此事往‘仇杀’上引,让众人打消怀疑。”
“众口相传,世人便逐渐忘却深究凶手的用意,而是将重点放在传说中‘神秘的幕后之人’身上。”
“我们继续从中沿着线索查探,等到事情差不多明了,再顺理成章地将所得线索告知大家,也合乎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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