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盛钊痛苦地说:“我见过这玩意活着的样子,怕带着这玩意做噩梦。”
刑应烛遗憾地将这串龙骨收了起来。
盛钊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高兴了,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刑老板无缝衔接地掏出了揣在兜里的右手,从右边兜里又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什么东西。
盛钊:“……”
你是哆啦A梦吗!
这次刑应烛没再过问盛钊的意见,微微倾身过去,就把这东西往盛钊脖子上挂。
盛钊生怕他又给自己搞出个什么奇葩材料,连忙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黑漆漆的木牌。
木头这种材料显然比骨头更安全,盛钊松了口气,问道:“这什么?”
“雷击枣木。”刑应烛说:“开发区那有一棵枣树,天雷引落的时候正好劈在那棵树上了,我今天看见,就砍回来了。”
盛钊眨了眨眼睛,有点愣住了。
刑应烛离他很近,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将这块木牌挂在他脖子上系好。
盛钊之前只觉得刑老板发图就是故意来吓唬他玩儿的,却不曾想他还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给他寻摸了好用的东西。
他心里酸酸涨涨的,有心想说两句感谢之类的话,又不好意说思出口,憋了半天,只蚊蝇似地哼哼道:“毁坏公共绿化犯法……”
刑应烛:“……”
刑老板将皮绳的环扣按死,又将之前盛钊带着的那条血滴吊坠的挂绳从后颈处与枣木的挂绳缠在一起,调整了一下一长一短两条项链的位置,才百忙之中抽出一句。
“闭嘴。”
盛钊乖乖地不说话了。
他低头看了看,发觉刑应烛给那块木牌预留的挂绳很长,挂在身上松垮垮的,很像个毛衣链,跟之前那只血滴吊坠一长一短,配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反倒像是什么时下流行的复合类饰品。
刑应烛摆弄了一下那块木牌,将带有雷击痕迹的那一块翻在外面。
盛钊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福至心灵,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总觉得,这个才是刑老板要送他的东西。
“刑应烛。”盛钊轻轻咳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问:“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那个骨头架子给我吧。”
刑应烛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情绪不明的轻哼,算是默认了。
第52章 “那个……我能不能申请再来一次?”
看刑老板这个反应,盛钊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老人家性格恶劣归恶劣,专挑人家的弱点死戳,但心还是好的。
就是这个脾气太吃亏了,盛钊想:亏得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青年,要是换了什么脾气不好的,才懒得深究刑应烛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早被他逗急了。
但其实翻过来说,盛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恋爱滤镜作祟,他总觉得刑应烛这性子细品起来其实还挺可爱的。
他口是心非,心里想什么永远不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偏偏得让人猜。而且盛钊猜到便罢了,若是猜不到,他八成还要自己生闷气。
盛钊原本只觉得他是个酷爱被奉承的傲慢大佬,只要被人捧着顺着就能高兴,可苏州申城两边走了一圈,他却渐渐发现其实也不是这么回事。
无论是苏州遇到的沉午,还是不得不有求于他的张简,刑应烛对他们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不高兴的时候就撂脸色,高兴的时候也是淡淡的。
就像……
盛钊偷偷瞥了一眼刑应烛,目光在他眼角的泪痣上一扫而过,像是被团小火苗轻轻扫了似的,心里热辣辣地烫起来。
……就像刑老板只吃他这一套一样。
盛钊先前其实有过几次自得,觉得他阴差阳错地摸准了刑老板的脉门,所以才能被刑应烛另眼相待。
就因为这个,他最近实在有点“飘”,在胡欢和张简面前有些得意过头。毕竟他也是个普通人,拿下了旁人眼里的“高岭之花”,心里怎么着都会有些得意。所以在胡欢面前时,他才好像格外要面子,八成就是这种“显摆”的诡异心理在偷偷作祟。
可直到方才,盛钊才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并不是找到了能吃定刑老板的方法,而是刑应烛有意无意地纵容了他,配合他往台阶下走,才使得他的那些“小手段”看起来好用一样。
所以无论是刻意恭维他的沉午,还是后期客气有礼的张简,才都需要从盛钊这里过一手,才能平等客观地跟刑老板沟通交流。
这种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特殊对盛钊而言,比什么亲亲抱抱来得都热切。那感觉就像是刑应烛主动在身边划了个圈,然后只许他一个人在圈里钻进钻出,踩着他的底线疯狂蹦跶一样。
这个认知让盛钊浑身沸腾,他心里像是被人凭空塞进了一勺烧得滚烫的糖浆,又腻又甜,热辣辣地激出了他一身汗。
真是……太可爱了,盛钊想。
不过很显然,这种形容词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刑老板必定会恼羞成怒地把他从车窗扔出去,让他一路扒在车顶的行李架上去机场。
但饶是盛钊在心里一憋再憋,他的眼神却已经不听使唤地往刑应烛脸上飘了,一下一下,像是带着个小钩子,刑应烛想无视都难。
“怎么了?”刑老板凉丝丝地问:“我脸上有花儿?”
“没有。”
盛钊话没说完,眼睛却已经笑弯了,他磨磨蹭蹭地挪到刑应烛身边,支起两根手指比成一个小小的火柴人,顺着自己的大腿“走”到了刑应烛的腿上。
刑老板挑了挑眉,没做声,像是想看看他又想玩儿什么花活出来。
盛钊那个火柴人一路向上,顺着刑老板的大腿“跳”上他的腰腹。盛钊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于是放下心来,得寸进尺地往前一挪,那条胳膊顺势环住了刑应烛的腰身。
“干什么?”刑应烛抱着臂,似笑非笑地问:“你多大人了,出门还要抱?”
他嘴上嫌弃,倒也没有真的把盛钊拎开,半嫌弃半默认地随他抱了。
盛钊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也没觉得怎么样,抬起头冲他弯着眼睛嘿嘿一笑,狗腿地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右腿。
“在外面跑了半天了。”盛钊用一种哄小朋友的做作语气小声问道:“尾巴疼不疼呀?”
刑应烛好笑地看了一眼这狗腿的小男朋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刑应烛说:“少来这套。”
“你看你这人。”盛钊啧了一声,满脸冤枉地控诉道:“我心疼一下我新晋的男朋友,怎么伤天害理了啊?”
“你看你怪不得没朋友。”盛钊痛心疾首地说:“总把人心想得这么险恶呢。”
刑应烛散漫地靠在靠背上,看他耍了半天宝,只觉得盛小刀脸上的冤枉和委屈简直快扑到他脸上来了,仿佛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是再不肯定一下他的好心,再过一会儿天上就要飘雪花儿了。
“好吧,我错怪你了。”刑应烛勾了勾唇角,说道:“我不该把人心想得这么险恶,你一定是单纯心疼我,除此之外绝无所图。”
刑老板在最后四个字儿上着意咬了个重音,盛钊脸上精妙绝伦的表情顿时一僵,觉得自己有点用力过猛,戏演大了。
“那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盛钊支支吾吾地说:“谁能对自己的男朋友没有奇怪的企图呢。”
刑应烛轻哼一声,精妙而准确地用半个音节表达了“我就知道”这种复杂的意图。
“说吧。”刑应烛说。
“就是……”盛钊眼神飘了飘,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那个……我能不能申请再来一次?”
刑应烛唇角一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盛钊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于没出息,他挺了挺胸,一本正经地试图用合理正当的理由给自己找回一点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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