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应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那奇怪的脑袋瓜里又想了什么有的没的。
“那你……”张简还想再争取一下,只是语气弱了许多:“那你也不能完全不管,这毕竟是大妖出的事,你哪怕帮帮忙,也——”
“我懒得去。”刑应烛不耐烦地说:“但是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放心,我可以出一个帮手给你。”
这也算行了,张简努力说服自己:就当是各退一步了。
“可以。”张简说。
刑应烛转过头,视线扫过了房间角落那个挤满了人的小方桌。
围观群众席压根没想到战火忽然烧到自己身上,登时骚乱起来,一个个试图往桌子底下钻,活像是高中课堂上想要躲避老师目光来以逃脱点名的差生。
只可惜那桌子总共巴掌大,有先来后到就有漏网之鱼,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被同伴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抛诸脑后。
“胡欢。”刑应烛平静地说:“你跟他去吧。”
恰恰不巧,胡欢因不如其他兄妹三个熟悉地形而惨遭落后,成为唯一一个没有避难成功的倒霉蛋。
胡欢原本的表情登时裂开,整个人如遭雷击。
盛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胡欢今天应该很后悔——他为什么这个点不在屋里补觉,而要出来吃瓜。
好奇心不但害死人,可能也害死妖怪,盛钊想。
其余没被点名的差生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一个接一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在后面推了胡欢一把。
胡欢委委屈屈地被推出来,活像是个要去被迫接客的良家大姑娘。
张简的表情倒是非常古怪,他打量了一下胡欢,然后背过身去,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半晌后他转过身来,盛钊眼瞅着他将什么东西揣回了兜里——按照盛钊“贫瘠”的生活阅历,那似乎是面小镜子。
紧接着,张简迈着步子走过来,一本正经地干咳了一声,用一种比面对刑应烛时温和了一万八千倍的语气对胡欢磕磕巴巴地说道:“那就多……多多指教!”
第27章 “少看电视剧。”
“讲道理,张简一看就是个跟妖怪不咋对付的人。”盛钊拉开冰箱门,一边打量着里面的情况,一边说道:“你让胡欢跟他去查案子,万一胡欢惹他不高兴,被他收了怎么办?”
刑应烛已经洗过澡换过了衣服,此时没骨头似地斜依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说来奇怪,他一个视人间法律如无物的大妖怪,却似乎对新闻栏目和普法节目情有独钟,也不知道他那诡异的兴趣点长在了什么地方。
刑应烛懒懒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他们收妖是电视剧里一样的,画张符掏出个法宝就收了?”
“那不然呢?”盛钊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少看电视剧。”刑应烛说。
“老板。”盛钊心平气和地试图跟他讲理:“你要知道一个问题——就这种事情吧,它不在普罗大众的认知范畴内,所以你这个语气是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刑应烛问。
“就是一副我不知道就是我没常识的语气。”盛钊关上冰箱门,振振有词地说道:“怎么说呢,术业有专攻,你是妖怪,当然知道妖怪的事情比我多,我是个人,当然知道人的知识比你多——比如你看,你虽然是雇用我的老板,但我要是问你公司成本管理的主要内容,你也不知道。”
“成本核算,成本分析,成本控制。”刑应烛平静地说。
盛钊:“……当我没说。”
盛钊浑身刚燃起的气焰登时被一股火扑灭,他默然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灰溜溜地挪了过来,在沙发上委委屈屈地搭了个边角坐下了。
刑应烛毫不夸张地想,盛钊这也就是个人罢了,他要也是个什么小兽妖,估计现在尾巴都夹起来了。
“盛钊。”刑应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想考我,你再去修炼个几百年吧。”
盛钊恶狠狠地把吸管扎进了酸奶盒里,很不想理他。
过了半晌,刑应烛终于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台里找到了一个重播的新闻节目,满意地放下了遥控器。
“张简不会对胡欢怎么样的。”刑应烛怼也怼完了,心情好的时候就愿意多说两句:“你知道胡欢的原身吗?”
盛钊听他有解释的意思,连忙叼着吸管拧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是狐狸。”刑应烛说。
“等等——”盛钊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道:“合着他们姓什么就是什么啊?”
刑应烛点了点头。
刁乐语原身是一只貂,胡欢是一只狐狸,盛钊心说这真是够方便的,跟名片似的了,出门互换个姓名就能知道彼此种族。
盛钊在心里捋了一下这栋楼的其他几个人名,几秒后突然顿住,表情古怪地看了刑应烛一眼。
“那三楼的那个姓姬的——”
“是只雏鸡。”刑应烛冷淡地说。
“噗——”盛钊一口酸奶差点喷在茶几上,呛得自己死去活来,边笑边咳得脸都红了。
刑应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指,从茶几上抽了张纸给他。
“没事,没事。”盛钊强忍着笑冲他摆摆手,说道:“你接着说,狐狸,然后呢?”
“龙虎山不收狐妖。”刑应烛说:“哪怕是几百年前,他们见妖就杀的时候,他们也不杀狐妖。在他们眼里,世上的妖分为两类,一个是狐妖,一个是其他。”
“这么双标?”盛钊奇怪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渊源。”刑应烛说:“几百年前,有只狐仙救过他们家的当家人,所以他们对狐狸一向敬重,甚至一度还设了地仙庙——别光顾着擦自己,还有茶几。”
“哦……哦!”盛钊反应过来,连忙凑过去擦了擦茶几上的酸奶渍。
怪不得张简对胡欢态度那么好,盛钊想,合着胡欢是个有靠山的关系户。
不过看胡欢当时跟着张简离开时那个一步三回头的怨妇样,八成他自己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盛钊可能是跟着刑应烛在一起久了,被他同化了,心里幸灾乐祸和同情齐头并进,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多一点。
还是不告诉胡欢了,盛钊想,让他享受一下生活乐趣也挺好。
“可是,申城地底下那位仁兄看着就很不好惹,他们俩能行吗?”盛钊问。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盛钊还是有点在乎张开胜的。人的心理有时候很有意思,如果只是单纯看到一个不幸的事件,那顶多唏嘘两句也就过去了。可一旦这个事件跟自己有了交集,那就另当别论了。
盛钊为了张开胜误入险境的时候确实后悔,可现在他安然逃生,就免不得又想起这件事来。
“谁知道。”刑应烛随口道:“看道行了。”
盛钊沉默了一下,凭他贫瘠的人类阅历,没估摸出这个“道行”是个什么程度的量词。
倒是刑应烛打量了他一会儿,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两格,转头问道:“你很在乎?”
刑应烛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语气也听不出什么起伏来。盛钊听惯了他阴阳怪气,乍一听这种普普通通的语气还有点肝颤儿,怕他是有什么不满意了。
“没有。”盛钊磕巴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就是刚刚才想起来一件事。”
刑应烛疑惑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妈结婚的对象就是长宁区那个建筑工地的施工承包方。”盛钊说:“那块地下河就是他挖断的。”
先前的午夜惊魂太过惊心动魄,以至于盛钊足有一天多的时间都在断片,别说是李良富了,就是自己的小命儿也不太想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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