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钊无法,又给他加了五串鸡脖子,把他领回了刑应烛那一桌。
刑老板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胡欢被他看得腿肚子直转筋,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大佬。
好在刑应烛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就又去专心致志地对付五花肉了,算是给了盛钊一个面子。
“你怎么自己在这?”盛钊递了一双筷子给胡欢,随口问道:“张简怎么没跟你在一块。”
盛钊不提则以,一提就戳中了胡欢破碎的小心窝,他捏着筷子,脸色苦哈哈地看了盛钊半天,又偷偷瞥了一眼刑应烛,像个找到爹妈的小朋友一样,委委屈屈地一撇嘴。
“他不要我了。”胡欢说。
盛钊:“……”
第113章 孩子他爹就爱看热闹,这种教育问题指望不上。
这话听起来就太有歧义了。
要不是胡欢现在满脸都写着“我的心已经比羊肉串还碎了”,盛钊还真的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张简搞在一起的。
明明圣诞节的时候胡欢还直得像一条钢管,对他有理有据的猜测嗤之以鼻,结果现在就开始哭天抹泪地跑来跟家长告状了。
盛钊扒拉了一下刑应烛不吃的那堆烧烤,然后同情地递了一串羊肉给胡欢。
“别着急,慢慢说。”盛钊宛若一个幼儿园教师,浑身上下散发着慈祥的光辉,近乎神圣地对他说:“家长都回来了,可以随便砸锅了。”
刑应烛:“……”
谁是他家长?
胡欢一手握着羊肉串,一手捏着筷子,像个终于找到亲人的迷途羔羊,眼泪汪汪地呜咽了一声,感动得想要冲上去拥抱盛钊,结果被刑应烛一签子打了手腕。
胡欢这才想起对面还坐了个煞神,吓得连人带凳子往后窜了一截,椅子腿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顿时跟盛钊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大大大佬——”胡欢磕磕巴巴地说:“我错了。”
盛钊:“……”
他干咳一声,连忙拿起筷子给刑应烛往碟子里撸了两串郡肝,又把可乐拧开放在他手边,然后才和颜悦色地对胡欢说:“没事,他就是占有欲强了一点,吓唬你而已。”
胡欢:“……”
谢谢,完全没被安慰到。
刑应烛微微拧起眉,对盛钊这种“吃你的饭不要说话”的肢体动作不太满意,正想发作,就发觉盛钊从桌下探过一只手,在他的膝盖上摩挲了两下,借着桌子遮挡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刑应烛:“……”
算了,懒得理他俩。
大妖怪自觉自己宽容大量,心有丘壑,不必跟两个幼崽一般见识,于是轻哼了一声,从盛钊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转而把碟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没说什么。
胡欢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凳子往回挪了一点。丝毫不知道在他没看见的角落里,某个不知名的爱心人士为虎撸毛的英勇行为。
这一会儿功夫,正巧老板娘把追加的菜品送了上来,盛钊随手从桌上的饮料架里抽出最后一瓶汽水递给胡欢,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胡欢早想找个人说说这点事儿,根本没用盛钊细问就竹筒倒豆子似地吐了个干净,说到激动时,甚至连鸡骨头都不记得吐。
盛钊看着他嘎吱嘎吱啃鸡脖子的德行,只觉得牙酸得很,表情都很扭曲。
“天地良心,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胡欢眼泪汪汪,说话间已经啃完了两根鸡脖子,正含着第三根含含糊糊地告状:“我要是知道那是他,那我不早就对他好了么!”
盛钊最开始还以为他俩是因为种族不合闹了别扭,没想到是因为这么大一件事儿。
凭心而论,虽然胡欢才是跟他楼上楼下住了这么久的“自己人”,但他将前因后果一讲完,盛钊反倒有点理解张简了。
毕竟谁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任谁知道自己明明有大富大贵儿孙绕膝的一生被人抢走,也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啊——又不是人人都是无渡那种能烧出舍利子的真菩萨。
盛钊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求救似地看向了刑应烛。
然而刑老板不动如山,自顾自慢条斯理地吃他的夜宵,只是在察觉到盛钊视线时抬眼跟他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好吧,孩子他爹就爱看热闹,这种教育问题指望不上。
“先别哭啊,这个事儿,它不是没有解决余地的。”盛钊硬着头皮安慰道:“可能他需要冷静一下。”
“他委屈,我明白,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胡欢说:“我也很想报恩啊!可是他不给我机会了——”
盛钊一个头两个大,他直觉这事儿的重点好像不在报恩上,但又习惯性地被胡欢的思路带跑偏,自己也变得混乱起来。
倒是刑应烛抬眼瞥了他俩一眼,挑了挑眉,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
“那你之后联系他没有?”盛钊问道。
“有,但是他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胡欢丧气地说:“但是他又没把我拉黑,不知道是单纯不想理我,还是怎么回事。”
“那……也可能是因为他只是生气,没想跟你绝交。”盛钊艰难地从自己的脑子里往外扒拉安慰之语,想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
“他又没把你拉黑,就说明还想联系你。”盛钊说:“你努努力,道道歉什么的。”
胡欢现在一点没了狐族那种“情感专家”的架势,看着盛钊仿佛看着救星,期待地问:“真的?”
“真的!”盛钊笃定道:“再不济,你哄哄他——男人最怕哄了!这招肯定有用!”
旁听的刑应烛:“……”
当着当事人的面内涵谁呢,刑老板不满地想,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算了。
只是此时此刻,作为这件乌龙里的另一位当事人,张简其实比胡欢想象的还要平静许多。
他没有刻意避开胡欢,只是在进山时就把身上的手机随手丢在了内山门口的存惠堂中,压根没带在身上。
张简一早便回了龙虎山,飞机汽车地一倒腾,脑子里原本那点气愤也给倒腾没了。
何必呢,张简想。
其实在自渡寺门口,他说得倒也不是气话,而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胡欢说得有道理——那都是前世的恩情了,救胡欢的是人家小少爷,他张简没出力没干活,凭什么跑去跟胡欢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实在很难堪。
不告而别是不想再见面彼此尴尬,他不想要胡欢迟来的报恩,也不想面对他愧疚的眼神,还不如走了干净。
何况胡欢本来就不想跟他同行,先前在申城时就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想要分道扬镳,是他自己人情世故不够敏锐,一直没看出来而已。
现在误会解除,分开了,也是好事儿。
思及此,张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夜间的龙虎山晚风微凉,虫鸣鸟叫和风过树叶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说嘈杂不嘈杂,说安静也不算安静。
张简穿着一件单衣,双手揣在兜里,在山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心里有事,这几天总是闷闷不乐,连张成德都看出他不对劲,明里暗里问了好几回。
张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含糊说没有,白天躲在屋里抄经打坐做课业,晚上也睡不着觉,只能出来漫无目的地溜达。
天上明月高悬,张简低着头,踹着一枚石子走了很远,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后山了。
不远处的狐仙庙掩映在林间,张简愣了愣,忽然想起上一次走这条路时,还是跟胡欢一起走的。
张简:“……”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张简拧着眉,有些懊恼地甩了甩头。
他近来总时不时想起胡欢,只是每次无论想起什么,最后都能绕到初见时刑应烛把胡欢“借”给他时,胡欢那为难的表情。
说来好笑,当时他只觉得对方是害羞,现在一锤子被人砸醒,才明白自己当时的自作多情多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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