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应烛充耳不闻。
盛钊几乎急疯了,整个人胡搅蛮缠一样地环住他手臂,试图用自己的体重把他抬起的手压下去。
“你非法闯空门就算了,明天早上起来这要是丢件藏品可说不清!那时候可真的是打扰人间生活了。”盛钊急得走投无路,只能试图搬出杀手锏来恐吓他:“你你你小心被雷劈——”
盛钊话音刚落,就听面前的玻璃柜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钢化玻璃上肉眼可见地爬满了几道裂纹。
——完了,盛钊想。
紧接着,展柜里那件铠甲像是骤然有了生命,从内冲破了钢化玻璃的隔断,硬生生飞到了刑应烛手里。
于此同时,盛钊忽然感觉到身下的地面一阵巨颤,他整个人身子一歪,眼瞅着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好在刑应烛眼疾手快,伸手捞住了他的腰,才免于盛钊一场工伤。
不过这震动来得突兀又莫名,甚至连刑应烛自己也身形一晃,好在这震动只是一瞬,很快就停歇了。
“你看!”盛钊惊恐地控诉道:“我就说不能拿,你快放回去!”
刑应烛微微皱着眉,面色不善地说道:“不是我。”
盛钊正想反问不是你是谁,就听兜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刑应烛怀里挣出去,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胡欢的来电。
这大半夜的,胡欢突然给他打电话,显然不是要来跟他唠家常的,盛钊下意识看了一眼刑应烛,用眼神询问着他的意见。
“接吧。”刑应烛说。
盛钊按下免提,只听见那边传来的并不是胡欢的声音,而是张简的。
“他在不在你身边。”张简问。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盛钊几乎毫无困难地就把这个“他”自动解码成了刑应烛。
“在。”盛钊说。
“刚才的地震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好事儿。”张简没好气地问。
盛钊闻言大为震惊,心说这是什么效率,他们这边刚干了坏事儿,那边就抓了个正形。
他心虚无比,正想辩驳两句,就听刑应烛开口说道:“不是。”
“不是你们是谁?”张简显然对刑应烛的信任度忽上忽下,语气不善地道:“除了你,谁还能在苏州搞出这么古怪的地动?”
“等,等等——”盛钊猛然反应过来,说道:“你说哪?”
“苏州。”张简说。
“可是我们不在苏州啊。”盛钊看了一眼刑应烛,奇怪地说:“我们在金陵。”
第32章 ——所以您拿了这个是要去敲诈勒索吗?
张简紧紧地皱起了眉。
他对面坐着的胡欢缓缓地举起一页申城晚报挡住了脸,拒绝跟张简对视。
架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开着视频通话,之前的五分钟里,张简已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查验过了盛钊那边通话视频的真实性,确定了那不是提前录好的视频。
他连“拍一下博物馆外头左边第二棵树”这种题目都出了,其严谨程度不亚于隔空抓奸。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张简才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他看了看通话视频里的盛钊,又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卦象,开始怀疑人生。
胡欢半天没听见他说话,小心翼翼地把报纸往下挪了挪,瞥了张简一眼。
“……我作证。”胡欢弱弱地说道:“虽然我们房东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从来不屑于撒谎。”
“确实。”手机对面的盛钊点了点头,吐槽道:“我老板要违法乱纪都是光明正大的。”
张简没说话,而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他卦象中清晰地显示着此次地动的来源是隔壁苏州,甚至在三十秒之前,手机都蹦出了地震警示的弹窗,结果现在盛钊居然告诉他,他们俩居然离苏州八竿子打不着。
相比之下,盛钊刚才坦白的什么“刑应烛从博物馆展柜里薅走了一件铠甲之后又放进去一件高仿,还把人家玻璃也修好了”这种事儿,简直可以不值一提。
“刑应烛到底什么体质!”张简十分不能接受:“我的卦在他身上都错了两次了!”
相比起电话对面的盛钊和刑应烛来说,就坐在张简对面的胡欢显然直面了这次三观崩塌的现场。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放下手里的报纸,苦口婆心地说:“我刚才就说,相信科学,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算卦,太依赖了,这不好——”
张简近乎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胡欢话头一滞,立马改口道:“……你刚才算什么了?”
“算苏州的地震跟他是否有关。”张简说:“卦象说是。”
“也不一定是算错了。”胡欢说:“你们这东西只能算出个是不是,究竟里面有什么联系倒也不清楚。说不定是我房东前些年路过那地方,碰巧落下了什么东西,这不是也叫有联系么。你看就像是这次,申城地下河的事情,最后不也查出来你的卦没算错么。”
胡欢做直播这么多年,深知怎么哄人高兴。加上他天生的种族优势,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看着就真诚又温柔,可信度顿时上升百分之一千。
张简显然也被他说服了,脸色好看了点。
“等等,什么叫没算错?”电话那边的盛钊愣了愣,在摄像头面前挥了挥手,试图抓住这俩人的注意:“申城的那条龙跟我老板什么关系?”
“哦,说起这个,我们正想告诉你。”张简说着跟胡欢对视了一眼,才转过头继续说:“当初你被盯上不是个偶然事件,而是因为刑应烛。”
视频对面的盛钊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了刑应烛。
其实这句话他不陌生,之前在申城地下河脱险的时候,刑应烛也说过,那条龙盯上他,或许就是因为盛钊沾了他的气味。
但盛钊一直觉得,这点“联系”应该也仅限于此了,那条龙明显在武力值上不如刑应烛,所以大概也不会想不开到想把刑应烛钓去吃了。
在一旁候场的刑应烛终于也被这句话惊动,转过头来看向了手机屏幕。盛钊贴心地把屏幕往他那边挪了挪,好让他俩都能看见对面的张简。
“什么意思?”盛钊问。
张简冲着摄像头画框外招了招手,似乎是在管胡欢要什么东西。
过了约五六秒后,画面内伸进了一只手,将一只手帕卷起的小包递给了张简。
“申城那条蛟龙身上,缠着缚龙索,这你们知道吧。”张简问。
盛钊点了点头,他在那条蛟龙脖子上见过一条断裂的金链子,之后也听刑应烛说起过这个词,现在并不陌生。
然而下一秒,盛钊就发现,张简掀开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那条本应被李良富拿走的金链子。
盛钊:“……这东西你哪来的?”
“我在申城本地一个建筑开发商那换的。”张简说:“还好我来得早,不然他的小命也危险了。”
盛钊:“……”
那真是太巧了,盛钊想,下次遇见张简,他得替赵彤多给他五百块钱消灾费。
刑应烛本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动静,然而在张简掏出那条金链之后,刑应烛的表情忽然变了。
他微微皱起眉,认真地盯着张简手里那条细链子,脸上少见地显出一点困惑之色,只是手机前置摄像头的像素到底有限,只能看出模模糊糊一条链子,想看清上面的细节,那是痴人说梦。
好在张简没有多卖关子,他伸长了手臂,将那条链子在摄像头前面晃了晃。
“这条链子上打着烙印,我看过了,是天雷和锁龙之类的符咒,没什么稀奇的。”张简说:“但奇怪的是,我在这条链子上,感觉到了你身上的味道。”
张简后半句话是看着刑应烛说的。
紧接着,刑应烛的脸色彻底变了。
“我试过了,上面的符咒连我都会画,应该没法这么轻易地锁住一条蛟龙一千多年。”张简说:“所以我猜,这条链子上应该曾经附了别的东西,所以才能当封印用。所以我猜,那条龙也有可能是故意要引你过去的,刑应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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