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记疾风掠过,挡在他面前的一名奔狼卫歪歪斜斜倒下了,脑袋上劈入半段□□,血浆溅满了他的胸甲。
穆硕嗔目大喝道:“阿迦罗冲撞王庭,谋刺大单于,拿下!”
十多名奔狼卫顿时弯刀出鞘,如虎狼般扑上。阿迦罗一把甩开突利曼,低喝一声冲入阵中。
他手中弯刀劈空斩落,势如同雷霆,断开一名奔狼卫的肩甲将他整个肩膀卸了下来,血光激溅中,他回手又利落的一刀斩下,将那头颅凌空高高抛出。
穆硕赫然变色,不由道:“阿迦罗果然是勇士!给我冲上去!”
不到片刻间,只见阿迦罗手中雪亮的刀光入龙蛇狂舞蹈,阻挡者就像砍瓜切菜般纷纷倒下,杀戮中的他如癫似狂。
他把刀一横,手臂上肌肉虬起:“谁再挡我!”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战战兢兢地往后退。
穆硕声音都有点发颤:“快,增兵!他只有一个人怕什么!”
顷刻间,近百人的王庭卫队汹涌而来,刀戟成林,从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住。
阿迦罗此时早已杀得满脸是血双眼通红,他狂乱地挥舞着手中弯刀所向披靡,硬是要杀出一条通向王帐的血路。
就在这时,一杆□□忽然从背后袭来,阿迦罗没穿铠甲只觉得肩膀一凉,冷不防肩胛被戳了个窟窿,血流如注。
他想都不想反手一刀,弧光划过,骨骼碎裂的声响中,那偷袭的士卒头颅迸开,血浆溅了他一身。
王庭已是一片窒息的寂静,只有金铁剧烈撞击声伴随着惨烈的杀戮和哀嚎冲彻云霄。
穆硕在人群外遥遥呼道:“阿迦罗,你已经是孤军奋战,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的战士呢?”
“乌赫,铁托,栾祺,那些曾经誓死追随你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穆硕大笑:“阿迦罗,现在的你就是一头孤狼。你到底还在为什么而战?”
混战中的阿迦罗回头看向他,眼中射出狂乱的杀机。
他的刀已经豁口,他顺势抄起一名奔狼卫举过头顶凌空狠狠砸下,几名正要冲上前来的奔狼卫来不及闪避,刀尖把那人刺了个对穿后,又相互撞在一块,腾起漫天灰尘。
一边观战的穆硕暗暗心惊,这真是人吗?怎么会有如此强悍无匹的力量。
*** *** ***
大帐里
萧暥面不改色道:“我以往在中原为琴师,得罪过几个行为不检的客人,阁下那么记仇吗?”
曹雄阴险地笑了笑,看向呼邪单于道:“大单于,你我都是常年骑马的人,我们都知道,常年戎马腰腹肌肉结实,他说他是琴师,那就脱了衣衫检验一下便知。”
萧暥心中一凛,又来这招!
“我既然来草原,也不是骑不得马。”萧暥道。
但话虽如此,他清楚常年戎马和会骑马的差距是有多大。
他肌肉紧致,腰线柔韧,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战士的身躯和普通人的区别一看便知。
大单于目光森然地看向他,缓缓抬起手扣住他的衣襟,猛力一扯,他佩在胸前的多宝璎珞当场绷断,珠玉琳琅如雨点飞溅散落一地。
萧暥霎时觉得肩颈间一片寒凉,敞落的衣衫半掩之下,乌黑的发丝凌乱,零落的金珠宝玉映着凝雪般的肌肤,忽然生出一缕说不清的凄美悱恻。
呼邪单于呼吸顿时加重,幽沉的目光像有实体般一寸寸灼烧过那皎洁的肌肤。
与此同时萧暥出手如电,掠取单于腰间宝刀落雁。
一进帐他就注意到这柄宝刀了。几寸长,轻巧、锋利,多为刺客所用。劫持人质最适合了。
这帐中只有几个人,不如截下单于杀一条血路出去!
外面震天杀声传到帐内,他猜测阿迦罗已经反了。
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劫持单于换回嘉宁,再和魏西陵会和。
呼邪单于右手托起他的脸,左手沿着那皎洁的肌肤深入温暖的衣襟里,同时萧暥眼角微微勾起,眸中闪现野兽狩猎前冷冽的精光。
就在这时帐门忽然掀开。
“父王!”
萧暥手腕一翻,有点沮丧地放下手中的尖牙。
呼邪单于脸色擦黑:“维丹,你来做什么?”
“阿迦罗他跟舅舅的人打起来了。父王你快去……”维丹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单于身后的萧暥,登时忘了后半句话。
“那你就更应该呆在你的大帐里!”呼邪单于愠怒道。
维丹从来没被这样训斥过,赶紧低下头。
“大单于,维丹王子就要是少狼主了,王庭有事,少狼主不该呆在大帐里。”帐门口传来一道清悦的声音,
“否则,几天之后的加封典礼,在诸位部落首领面前,让他如何服众。”
听到那声音萧暥心中顿时一摔,靠,是魏瑄!
他赶紧把他被扯成一字露肩礼服的衣衫拽起来。
泥煤的,老脸还是要的。
呼邪单于觉得这话倒有点道理,脸色稍缓,望着那翩翩然走入帐中的丰神俊朗的青年问,“你是谁?”
“叔,你怎么在这里?”魏瑄一见萧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墨澈的眸子盈盈一闪,“我到处都在找你。”
这一出让众人顿时都懵了,一时间面面相觑。
萧暥心思飞转,立即就势拍了拍魏瑄的肩膀:“阿季,你怎么会来这里?”
“维丹带我来的。”魏瑄道。
单于疑惑地皱起浓眉,看向维丹:“怎么回事?”
维丹赶紧道:“大单于,阿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和他叔叔走散了。”
“叔叔?”大单于疑惑地看了看萧暥,又看向曹雄:“萧暥有侄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曹雄也是一头雾水。
这两年间魏瑄的容貌变化很大,曹雄一时也认不出他来。只觉得这青年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他只好道:“大单于,我不知道他们耍什么花样,但我敢用颈上人头担保,此人绝对就是萧暥!”
“我们见过罢?”魏瑄忽然回过头看向他。
曹雄蓦地一怔,果然是以往见过!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萧暥的侄子?”
魏瑄道:“我们在天泉山庄见过,你忘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曹雄顿时想起来了。半年前,含泉山庄好像是有几面之缘。
“你是山庄的侍从?”
“你想起来了啊。”魏瑄又露出那习惯性优雅的微笑,“夏侯先生,你还欠着东方教主数千金罢,逃到这里来躲债来的?”
曹雄顿时变色,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什么夏侯!”
大单于面露狐疑:“你不是说你是曹雄吗?”
曹雄急道:“我当然是凉州牧曹满的长子曹雄。”
魏瑄从容道:“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是曹雄?”
“我带着我的私印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曹雄说着手忙脚乱从身上掏出一枚拇指粗的四方印,递给大单于。
大单于接过来,交给余先生:“先生你看这是真的吗?”
余先生正要细看,就听魏瑄道:“看来诸位久在草原,不知中原的行情啊。”
众人一怔,
“什么行情?”
魏瑄顺手从余先生处取过印,带着种观赏的眼光仔细看了看,道,“恕我直言,这种印在大梁城里的铺子里跟石头一样多。”
“你……!你胡说!”
“普通的玉料,两三纹银就能镌刻一枚,工期一到三个时辰不等,视玉料质地和镌刻的复杂程度而定,好的玉料,五金一枚,上等玉料则收十金以上,有些铺子还接受来料的订制,收费则按照镌刻的官阶品级,价格也不一而同,郡守的印章要加三金,州牧的印章要加十金,若是皇室的印章,那就上不封顶了。”
魏瑄侃侃而谈,泰然自若。别说是对中原不甚了解的北狄人,连萧暥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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