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悄悄跟上,顺藤摸瓜,看看他们目的地到底是哪里?意欲何为?
但是他们三十多人,动静不小,悄悄地跟踪别想了。若撇开大部队,只带几个亲随校尉跟踪,目标倒是小了,但万一被发现,会陷入被围攻的处境,且刚训练的那些校尉多出自山匪,和北狄的职业士兵相比没有多少优势。
且骑马跟踪,在寂静的林间,马蹄声也会暴露他们的踪迹。古代劫营还会给马蹄上包裹块厚布头,他又没准备那种东西。
看来跟踪、顺藤摸瓜行不通。
暗的不行,那就只有强攻抓人了,抓回去慢慢审!
但这样做会打草惊蛇,引起北狄人的戒备。
萧暥略微思忖了下,便有了主意,他断然拔出了猎刀, “有山寨的兄弟,把刀亮出来!”
哗啦啦二十个人拔刀出鞘。
萧暥刀尖指向那北狄队伍,“随我去截了这趟胡!”
他是山匪没错吧,既然北狄人扮作商队,山匪劫商队,没毛病!
那些山匪前阵子被魏西陵训练得老老实实,眼看狼都成了猎犬,多久都没吃上顿荤的了,忽然间他们的前任大头领居然要带他们重操旧业,顿时兴奋地嗷嗷叫起来。
萧暥一边利落地割下一片衣摆蒙在脸上,一边对余下几个流民出身的士兵道,“回去报告魏将军,晚些清点猎物,我去打个大的!”
其余山匪也学着他的样子,割下衣摆蒙在脸上。
一声唿哨,所有人挥舞着刀呼啦啦地跟着他冲向那只商队。
*** *** ***
魏西陵回到黄龙寨时,才发现本来应该走在他前面,比他早到山寨的某老弱病残连影子都没有见到。就约莫知道有人要搞事。
他一边不动声色安排守军清点猎物,一边下令,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原地候命。
某狐狸上山当了几天山大王看来不过瘾,越来越野了。
正当他点好兵马要进山捉拿时,萧暥派出回报的士兵到了。
那几人一路纵马赶回,喘着气道,“回将军,大头领,哦不,萧将军说,他去打个大的。让你晚点清点猎物。”
打个大的?魏西陵眸光微微一冷, “说实话。”
那山匪见他面若冰霜,连大气都不敢出了,赶紧道,“回将军,萧大头领他带人截商队去了!”
*** *** ***
既然是山匪,那就用山匪的路子。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个山匪像唱山歌一样刚亮开嗓子。
“闭嘴!放箭!”萧暥道。
废什么话,直接干他的,这群北狄人根本也听不懂!
一时间,山谷间乱箭齐发。
萧暥纵马挽弓,一箭离弦如风,直射向那领头大汉的面门。那大汉猛地浑身一震,挥刀劈斩。
只可惜这七斗的弓,发出的箭去势不足,速度也不够快,竟被那大汉惊魂间一刀挡下。纵然如此,箭风掠过,将大汉的帽子给掀飞了,露出一张典型的北狄胡人的脸。
那大汉差点被射落下马,顿时勃然大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纵马直扑萧暥而来。沉重的钢刀带起强悍无匹的力量,如飓风席卷,向他的左肩斜劈下来。
萧暥轻捷一避,如同风中翩飞的柳叶。同时手中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利风,疾扫那大汉面门。
那大汉骇然,赶紧向后一倒堪堪避过,但他还来不及起身,萧暥的手腕顺势灵巧一翻,猎刀在空中倏地一转,又快如闪电掠向他的咽喉。
大汉骤惊,已经来不及躲避,千钧一发之时,旁边一个北狄士兵挥刀从侧背后向萧暥袭来。
萧暥不及回头,反手一掣,手中一道弧光掠过,身后血花溅起,那士兵连人带刀翻落马下。
那么近的距离里,那大汉这才看到他的长相,或者说只看清他露出在黑布外的眉眼。
那是一双隽妙无双的眼睛,即使在一个糙汉看来也是极为漂亮,漂亮又锋利,犹如他手中雪亮的猎刀,流畅美妙的刀身,寒气四溢,带着致命的诱杀气息。
山匪中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刚才靠着那士兵舍命的一击之机,那大汉堪堪缓过了一口气来。但手中的钢刀已经不像起初那么迅猛了。
就这样拼命战了几个回合,得眼前这人动作流畅优美,下手却狠辣决绝。这时,萧暥眼梢微一挑,清利中竟顿生一丝暗藏的逸媚。
那大汉看得一个晃眼,心中升起一阵凛然的寒意,刚要挥刀招架,只见白光一掠,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钢刀呛然落地。血流如注。
他心中猛惊,难道这小子是想生擒,这还没下死手?
“大都尉,快跑!”这时五六个北狄士兵从两旁齐齐杀出,不要命地向萧暥扑杀而来。
萧暥目光一凛,猎刀快如闪电,一连劈落两人,又一刀扫开一个士兵。
不料那些士兵极悍勇异常,他一时竟被缠斗住。
待到他策马去追那大汉,那大汉已经驱马飞纵出几百步。
此时,山谷间的北狄士兵已经被全数歼灭,北狄士兵死战到底,竟然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他们自己也有数人伤亡。
萧暥来不及多想, “清点物资,掩埋尸体,余下还能打的跟我走!”
然后一夹马腹,飞驰着追击那大汉而去。
这些北狄人到底要做什么,恐怕只有抓到那个大汉才知道了。怎么样也得抓一个舌头回去!
余下的山匪一愣,也紧接着纵马跟上他们的大头领。
北狄人都是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马术极好,那大汉非常狡猾,驱马专门挑密林沟壑处奔驰。
这不仅使得萧暥无法有效瞄准他射击,毕竟那把七斗的弓实在是射程不行,而且还大大阻碍了萧暥手下的骑兵的马速。
这些人都是山匪出生,一群散兵游勇被训练才两个月,马术当然比不过从小骑马的北狄人。时间一长纷纷地落下距离,只有七八名士兵费力地勉强能跟上萧暥。
待到骑马奔驰出莽莽苍苍的山林,看到一望无际的原野时,已经是暮色四沉了。
真是阳春三月,原野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在晚风中轻点着头,他们骑马飞奔在原野上,马蹄踏过一片泱泱青草,抖落野花无数。
萧暥也不知道骑马追击了多久,身后的士兵每隔一段距离,就因为速度跟不上落下一两个人,最后只剩下五人还堪堪跟着他。
那大汉也是耐力惊人,逃命起来马不停蹄,但此时到了平原处,他的马术优势就不明显了。距离越缩越短。
休说萧暥身后还带了五名士兵,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对付那个手腕经脉被挑了的北狄头领,也是不在话下的。
他们都没有带火把,借着最后的一点点天光,萧暥眯起眼睛,在飞驰的马背上搭弓引箭,一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弧线,正中那大汉的后腰。
那大汉闷哼一声,翻滚下马,挣扎几下不动了。
萧暥下马探了探鼻息,还活着,总算是抓到了一个活口。
萧暥让人将他绑了,扔到马背上。这时他才开始留神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山间的平原,可以看到广原山脉的余脉横卧在原野上,他们一路狂奔,居然都出了绵延百里的广原岭。
紧接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好像……迷路了……
这是什么地方?在那个州郡的地界?
更糟的是,天已经全黑,云层很厚,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他们几个人今天又是狩猎,又是截杀,最后追赶着这头野猪上百里地,已是人困马乏,精疲力尽。
这时黑暗中一个士兵叫道,“大头领,你看!”
萧暥也看到了,在前方几丈距离开外,他在雨中隐约看到了了微弱的灯光,似乎是……一个村子?
有灯光,意味着这个村子还是有人住的。
虽然只是稀稀拉拉的几户,但是在黑暗的原野上,那灯光却如星火一样醒目。几个士兵眼里的疲惫一扫而空。
在他们现在看来,最大的享受不过是厮杀归来,精疲力尽之时,有一方屋檐可以栖身,一张靠榻可以打盹。
再奢侈一些,如果有一碗暖汤,一顿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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