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小心!”
一名小将士拔剑一挡,结果却整个人被直贯而来巨大的冲力掀下了马。
萧暥眼疾手快一剑挑入一个兽人的肩甲,利落地一拧,那人吃痛发出一声哀嚎,同时,他一剑横扫势如风雷,逼退两个兽人。
趁此时机,他一把将那锐士拽起,冷不防身后一阵腥风袭来,他回身一剑扫去,挑翻一个兽人鲜血喷溅而出,同时,那人拼死最后一抓,划开了萧暥的腰腹间。
萧暥只觉得腰间一凉,顺带火辣辣地一痛。
他低头一看,本来就褴褛的衣裳顿时变成了两截,月光下腰间莹白的肌肤上赫然两道血红的抓痕。
如果不是他刚才闪避地快,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流出来了。
真特么的重口!
再看他这身衣裳,泥煤的,现在成露脐装了!
此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气声,腥臭扑鼻,敌众我寡,再这样打怪下去怕是要陷入苦战。
萧暥心中一念闪过。
他忽然抽出马鞭,扔给近旁几名的锐士。“跑!”
黑甲人登时目光一厉,“截住他!夺回铁鞭!”
与此同时他右臂一挥,手中那枚沉重的流星锤已经挟带起一股旋风,向那名锐士身后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暥纵马一跃,脚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形忽然腾空跃起,迅如流星,一剑凌空贯出。
黑甲人刚刚挥出流星锤一时收不回来,此时胸前空门大开,被一剑正刺中了肋下,虽然隔着甲胄不能造成致命伤,但是也足以让他顿时力度一衰。同时,流星锤也跟着去势一挫,就像一个南瓜般从半空摔落。
萧暥紧接着反手一剑就挑落了那人的头盔,锋芒的剑刃直抵他的咽喉。
黯淡的火光下,一张顽固而不甘的脸赫然显现。
乌赫!
果然是他。
周围的兽人去追那几名锐士,来不及回护。
萧暥正想趁机将乌赫拿下,可就在这时,他眉宇一蹙,忽然心口一阵剧痛,猝不及防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手中的剑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泥煤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发病!
声东击西擒贼擒王,顿时变成了自投罗网!
乌赫见状就地一个翻滚,避开剑锋,撤回身按住肋下的伤口呼哧呼哧喘着气。
同时周围的兽人已经反应过来,他们闻到了清甜的血腥味,一双双眼睛都仿佛染上了濒临疯狂的贪婪。
萧暥以剑支地,整个人却摇摇欲坠,温热的鲜血如熔化的玛瑙,不断从口中溢出,沿着雪白的下颌滴落到地面。
一头兽人咆哮着率先向他扑来。
萧暥双手持剑,眼看那锋利的爪牙近在咫尺,看准时机,正要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忽然有一股大力将他一把拽了过去,随即一个魁梧健硕的身影将他挡到了背后。
锋利的爪牙呼啸而至,那人微微一偏头,血点溅起,随即他手中弯刀一亮,就干脆利落剁下了那兽人的一只手掌。
萧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紧接着就是一股血雨腥风刮过,他几乎听到那锐利的爪子撕开皮肉弥漫起的血腥气,同时眼前弧光闪过,锋利的弯刀直接又切下了一头兽人的头颅。
“浑图部跟随乌赫反叛,杀。”
那声音醇厚低沉,萧暥一怔。竟是阿迦罗!
火光映照着阿迦罗琥珀色的眼瞳深邃幽沉,英俊的脸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分外扎眼。
乌赫一见到阿迦罗,眼中的怨毒都要燃烧起来。他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兽人本来就是智力低下不知死活。在闻到血腥味后,又像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般,咆哮着向他们扑来。
阿迦罗手中的弯刀迅猛如风雷,只一刀就斩落一头兽人。
但是他们只有几个人,那些兽人凶悍无比,前赴后继,爪牙犹如钢针,一撕就是连皮带肉一个血口子。不多时几人眼看陷入鏖战。
阿迦罗一刀劈开一头兽人,片刻间已经是浑身浴血,连牙龈间都渗着血丝,他毫不在乎地一笑,“萧将军,大不了今晚我们死在一起。”
滚!萧暥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剑挑开一个兽人。谁跟你死一块儿!
就在这时,在冲车的撞击下,城门终于轰然倒地。
紧接着无数士兵如潮水般蜂拥而入。
火光映照下,魏西陵一身银甲,面若霜雪,如同神兵天降。
眼看着黄龙城已破,大势已去,禄铮的残部顿时仓皇出逃作鸟兽散了。
乌赫见势头不妙,趁着几头兽人正牵制住他们的机会,赶紧一把提起禄铮,率残部夺路向城西逃窜。
萧暥是没力气追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残血,急道:“世子,他带走了禄铮,必是想西逃渑州,投奔张繇。”
然而阿迦罗回头,目不转睛看向他。
萧暥一愣。
看什么?
紧接着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是衣不蔽体,不忍直视。
发髻也松散了,几缕发丝贴着脸颊,垂落到颈侧锁骨,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左边皎洁光润的肩膀上还蜿蜒着一缕柔媚的花枝。
他有点尴尬地赶紧拉起了衣领遮过肩膀。
只可惜这一头勉强掩上了,那一头又走光了。
就在阿迦罗深沉炙热的目光往下移到那夜风中不盈一握的精窄腰身上时。
魏西陵驱马上前,一把扯下身后的披风,扔给了萧暥。
然后冰封般的眼神刮过阿迦罗的脸。
饶是胆气擎天的阿迦罗世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寒彻骨髓,什么叫做六月里霜雪天降冰冻千尺。
第139章 伤痕
就在这时,栾祺也带着人赶到了。他看到阿迦罗脸上多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睛顿时红了。
“世子!”
阿迦罗毫不在意,“男人脸上多一道疤算什么。走,随我去追乌赫!”
说着他翻身跨上战马,勒住缰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萧暥,战马昂首扬蹄发出嘶鸣,一个纵跃疾驰而去。
*** *** ***
黄龙城内
禄铮的官署还保持着两个时辰前酒宴未散的场景,长案上放着酒水和菜肴,今宵未了,月已西斜。
短短的两个多时辰,乱世里翻覆间的变化让人更觉世事无常。
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和乱兵,禄铮的军队本来就是悍匪起家,这一番混乱,正好是趁乱打劫一票就四散跑路。
魏西陵整个晚上都在整顿城防,安抚百姓,剿灭禄铮的乱兵。
萧暥早就已经浑身虚弱无力,他颤巍巍走到他先前角落里的位置,扶着桌案坐下。
他现在感觉很不好,胸中血气翻涌,阵阵疼痛,他倚着桌案,脸色苍白如寒冰一般。
桌上还有剩下的蜜水和鹿肉。
一个晚上的厮杀,他现在疲惫无比,腹中也早就空空。
于是就捡着桌上的剩菜,才吃了几口,就在疲病交加中歪倒在了桌案上,意识也逐渐飘忽起来。
梦里,又是风雪扑面。
他站在城外,天□□晚。冰天雪地里,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破碎的山河。
云越把斗篷搭在他肩上,心有不甘地低声道,“主公,何不告诉魏将军实情。”
萧暥淡淡看了他一眼,“此事不许再提。”
然后他紧了紧斗篷,转身走回城中,
风雪中传来断续的低咳。
*** *** ***
魏西陵安排好城防事宜回来时,月已西斜。
他一走进厅堂就看到萧暥斜倚着桌案睡着了。
凌乱的发丝掩着苍白的脸容,神色清惨,轻蹙的眉头如笼着一川烟雨,映着秀美的眼眸,眼尾薄红恍若江南春暮里淡渺的烟光绯色。
江山如画,不抵这乱世里的一抹残红。
萧暥一只手还拽着披风,遮过腰腹。银白的披风上已经隐约透出血色。
魏西陵眉头一皱,掀开起披风一角,神色立即凝住了。
就见那紧致的腰腹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爪痕,切入肌肉里,撕裂的伤口边缘,殷红的血珠隐隐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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