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时刻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总管,不仅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要有眼色懂进退,梁九功转身去外面泡茶去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大总管,还得有两手别人不能轻易替代的绝活儿。
沏好茶摆好茶杯,将拂尘插在腰后面,梁九功躬着腰进去送茶,只听万岁爷正在说:“朕打算贵妃的册封礼和皇后的册封礼同一天进行,张英你这两天便把贵妃的册文写出来。”
皇上要特别表明对贵妃娘娘的恩宠吗?
一般,贵妃的册封都要晚皇后一天的。
同日进行便不止宣告贵妃的盛宠,还是在说对皇后不够喜欢。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千回百转的,梁九功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果然听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的万岁爷又道:“至于皇后的册文,朕亲自写。”
天子亲自执笔的册文啊,连辰王都没有这样的恩遇呢。
不喜欢皇后?没有的事,那同一天册封贵妃,也不过是给佟佳家面子,毕竟那位以一个小格格的身份可是在宫里待了快一年了。
此刻的几人心里是这么想的,等两份册文写好了送到奉先殿供着给祖先们看的时候,这样的想法也出现在更多人心中。
钮祜禄府上,从年前就开始准备皇后嫁妆的前前后后上百人,一波又一波来钮祜禄.伊尔木这里恭喜。
午后,现在的当家福晋巴雅拉氏,亲自端着一匣子颗颗圆润的东珠来到伊尔木这里,坐下来闲话问问这个准备了没有那个准备了没有,才遣退众人,拉着伊尔木的手说道:“我来,是要劝劝你,不要把在家里的小性子带到宫里。你阿玛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个女儿,你如今要做皇后了,是给他争光的事。进了宫,好好理事,好好待人。辰王和太子,尤其要慎重对待。”
伊尔木说道:“额娘提点的,我记下了。”
福晋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我虽然不是看着你长大的,但对你也不是没有一点抚育之恩。我说的这些,你要放在心里才好。”
伊尔木这次只是点头不说话了。
“咱们先大夫人出身赫舍里氏,说起来和太子兄弟俩,咱家也算是有亲的,你进宫之后别着急生孩子,专心抚育他们长大,再论其他。”
伊尔木眼底闪过冷笑,怪不得这段时间常常进宫呢,还和赫舍里家的那位老夫人走动的多起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太子,辰王。
我这还没有进宫呢,听到的最多的却是这两个尊称。
“这个皇后还没有当上,便已有这么多人为太子和辰王担心,我难道就是那不好的人?”伊尔木冷笑着拨弄匣子里的珍珠,“这么好成色的东珠,赫舍里家的老夫人给您的?”
巴雅拉氏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她嫁进来没多久老爷就没了,膝下无一儿女,的确是用不起这么好成色的东珠。
“姑娘还真猜对了,我那里别说东珠,连普通的做头花的珍珠都没有,”巴雅拉氏站起来,道:“我知道给人做后娘的不易,提点你的这些也非是要打压你。只消想想当初,赫舍里家先站到皇上那一边,把自家的姑娘嫁给他做皇后时,钮祜禄家也不是没有人撺掇你阿玛叫你进宫为妃。念着你阿玛不想你平白低人一等没有同意,你现在就该感谢皇家和你阿玛。”
伊尔木双手发抖,却咬着嘴唇一个字没有说。
“福晋,请您看一看这个带在嫁妆里可妥当?”伊尔木的奶嬷嬷站出来,拉住巴雅拉氏往前面铺排开的一排红箱子前去。
到现在还跟在小主子身边的奶嬷嬷,便是深受主家信任的,一般在家里都有着几分脸面。
不过伊尔木的奶嬷嬷能在看到自家姑娘委屈时,上前把一府的福晋往边上支,巴雅拉氏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面上都叫一声福晋,其实还不如一个有子的侧室受到的尊重多。
钮祜禄府的紧张忙碌氛围从一个月前已经开始,但是在康熙这儿,日子还是和往常一般,他带着三个儿子在瀛台,并没有回宫准备起来的意思。
这天上午,南怀仁送来一个卷轴,康熙展开看了,眼睛里一下子就带了笑意,问道:“你画的?”
南怀仁双手伸出来摆着,道:“臣不会画画,那日臣看到皇上为小皇子查看牙齿,内心里感觉十分温暖,有一天臣和吉拉尔吉尼看月亮,他抱怨找不到好的作画素材,臣把那日看到的场景描述给他。这便是,他画半个月的成果。”
说完了瞧瞧康熙的脸色,问道:“不知皇上,可还满意?”
康熙看到南怀仁五官都想往两边飞的表情,笑的很开心:“满意,朕很满意。你说的这个吉拉尔吉尼,朕有印象,哪天有空,叫他过来给朕和皇子们再画一幅。”
南怀仁没有大臣们那么多礼,弓腰道:“臣替他谢谢皇上赏识。”
康熙满意的很,叫梁九功去送一份丰厚的赏赐:“他们都喜欢绸缎,赏赐他两匹内造的,剩下的你看着安排。”
梁九功心道,这又一位要起来的新星啊。南怀仁这个家伙,从来都跟湖心里的老莲花似的,除了皇上关心的那些火炮他什么都不关心,今儿怎么也学会拉帮结派这一套了?
南怀仁也跟着告退了,两人一起来到涵元殿外,站在廊下说话。
梁九功笑道:“南大人,您怎么和画师有话说了。这样吧,皇上叫奴才看着安排赏赐,奴才也不知道那位画师喜欢什么,您和奴才一起去库房看看?”
南怀仁没有多少心眼,不太会客气的弯弯绕,听见这话直接点头道:“好。梁公公,吉尼最喜欢中国的矿石颜料。”
廊下当值的侍卫看着梁总管被南怀仁裹挟而去,憋笑憋的嘴角抽抽。
接触过西洋传教士的人都知道,这帮子人都不知道谦虚委婉为何物的。
康熙把一尺左右的小小卷轴放在袖带里,趁着会儿闲暇,去后面的绮思楼看孩子们读书读的如何。
顺便叫辰儿看看,那个西洋画师画的牙窟窿。
绮思楼比涵元殿二楼更通透,也就更凉爽,一个多月来苏辰三人基本上都在这里读书。
现在给他们上课的不止有张英,还有给后世留下一部《池北偶谈》而在文学史上比较有名的王士禛。
王士禛是位文学素养极高并极有文采的人,他的课主要讲对韵,有时候还讲讲诗文家的逸事,苏辰听着比较有意思。
正对这位王先生印象良好呢,今天上午一开课,王先生给保清保成两个小的布置了描红的任务,转头便对他道:“辰王殿下,臣也讲了几日诗文格律,今日便以二冬为韵,请您拟一首五言绝句来。”
苏辰俩眼珠子都瞪直了,眼前几乎出现一道虚拟循环弹幕:我没听错吧!
“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要作诗并且,可以作诗了?”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眼前的王士禛先生,微笑点头道:“辰王可以试试,有错的地方,咱们共同修改。”
苏辰想哭,写诗?他写作文都费劲。
听到有上楼梯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苏辰还是分辨出来那是他阿玛的脚步声,一溜烟跑到楼梯边。
正放轻脚步往上来准备偷瞧瞧儿子读书如何的康熙,还没落在上一阶楼梯上的脚重也不是轻也不是。
“阿玛。”
儿子这一声喊的,好像迷路的小兽似的,如果不是眼瞧着辰儿的正脸,还以为他眼泪汪汪的呢。
“怎么了辰儿?”康熙一步两个台阶上来。
王士禛见到皇上,放下手里的书上前叩拜:“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康熙说道,抬手揉揉儿子的后脑勺,问道:“是课业完成的不好?”
被先生训了?
先生很无辜,对辰王别说训,语气重一点都不敢,况且现在三位阿哥并不是正式读书,就是开个蒙,对蒙童嘛,能怎么严厉?
苏辰摇头,无形的泪珠甩出来一大串:“我不要读书了。”
康熙耐心道:“不读书怎么明理?”
蹲下来拍着儿子的小肩膀,“否则,以后人家会说你,是咱大清国唯一一个白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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