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苑后面是一个曲水阁,三层空中小楼,小巧别致能观四面梅苑、兰苑、竹苑、菊苑之景。
来到楼梯旁,阿尔吉善侧身站在旁边,叫苏辰先上。
苏辰已经听到了楼上的竹箫之声,马上就确定了:这个舅舅还真是给他准备了少儿不宜的东西。
第三层的小楼上红烛昏昏,门一开,里面就是香风阵阵,也不知是不是熏香的缘故,初一进来还觉得烟雾缭绕的。
见苏辰的脚步停在门口,阿尔吉善向内看了一眼,他精心准备的这些个女子弹琴的弹琴、抚琵琶的抚琵琶,门开了也没有抬头看来,和外面的粉头相比是非常的仙气飘飘。
阿尔吉善道:“快进去啊。”
苏辰指了指里面:“你确定我适合进去?”
“虽然你毛都还没长齐,但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能叫你连这个都没见过。”阿尔吉善说着轻轻推了苏辰一把,“你瞧那个紫色纱衣的姑娘,她就是今晚的夜牡丹,才十三,舅舅花了一千八百两单卖的她一个,就为叫她陪你的。”
一走进这里,阿尔吉善便像是一个到了自己地盘儿的花孔雀,连脚步都轻盈几分,跟苏辰介绍起来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还有这位如兰姑娘,”现在指的是一个穿着滴翠衣衫的女子,“她爹可是当到了四品官,真真正正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就在前几天,她爹被查出来和漕运上的商人勾结串通赚朝廷银子,于是卡吧被砍了头,我便把她买了来。”
如兰姑娘像是没有听到阿尔吉善这些话,只是低头抚弄怀里的琵琶琴弦。
接着,又是一个什么姑娘,自七岁就被楼里的老鸨子□□,被他花了一千两买回来。
苏辰已经听的有些不适了,不想过了会儿,阿尔吉善又介绍几个人,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面对苏辰,阿尔吉善只说:“这是舅舅找来陪你玩的,他们如今都是咱们家的人,你就尽管高乐,不会传出去一点风声。”
苏辰呵呵,数了数,那些小男孩共有五个,都穿着红色的纱罗衣服,看起来像是即将要上台小舞者。
“舅舅还真是,别出心裁。”
阿尔吉善得意笑道:“辰儿觉得如何?是不是非常有趣。”
苏辰点头:“不仅有趣,我还很期待呢。”
阿尔吉善拿扇子激动的击了下掌心,笑道:“这就对了,你们还不快都舞起来。”
“辰儿,来咱们这边坐。”这次引去的是一个靠着墙,中间隔了一张长案的一副太师椅,长案上摆着切好的橙子、蜜瓜,还有颗颗圆润的葡萄。
就是在宫里,这样好的葡萄也只有他们能跟着阿玛吃上一些。
索府实力雄厚啊。
苏辰坐下来,想着怎么治一治阿尔吉善这个毛病,免得以后自己看不到,他又用这样的方法带坏保成。
“牡丹,你来和我们辰儿坐。”阿尔吉善热情的招呼,然后他自己是随手拉了一个女人到身边,指着刚才介绍的那个官家女儿道:“如兰,你先给我弹一首曲子。”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上悠扬在夜色中,流畅好听,但前提是要忽略如兰口里唱出来的一首艳曲。
什么解罗裳共鸳被,用词足够文雅,但内容嘛也足够隐晦红艳艳。
苏辰听懂个大概,对阿尔吉善的无语达到顶点。
却见阿尔吉善红光满面道:“你现在还是有些小,等过两年,舅舅带你去见识更好的。”
本以为小孩子会期待的问什么好玩的,听见的却是:“我不喜欢这样的。”
阿尔吉善一愣,笑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来来来,你们快给我外甥跳个那什么兔子舞。”
苏辰道:“我有喜欢听的歌,不如先给舅舅听两句,再叫他们唱。”
阿尔吉善觉出几分不妙,王爷外甥好像是生气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苏辰都不知道他板着脸唱两只老虎的样子有多瘆人。
阿尔吉善脸上的笑都僵硬了,跟着又听道:“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
阿尔吉善:“~~~”
接着又听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阿尔吉善终于知道他花了五千多两安排的这些,好像是惹怒了王爷小外甥了。
“辰儿啊,”阿尔吉善起身道:“你别生气,舅舅只是想让你开心玩乐一下,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安排,咱们让人撤了就是,你千万别跟你阿玛说啊。”
说了他就死定了。
“知道厉害你还带我玩这个?”苏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会告诉我阿玛,但是以后你再敢让我看到这些,别怪我不客气。”
阿尔吉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好说话的小外甥生气,搞的他心里都有些怵。
走出两步又停下来,苏辰对这一屋子的少女小孩儿道:“你们谁愿意跟我走。”
阿尔吉善:你不是毛儿没长齐不喜欢吗?
这几个人都看出来买他们进府的这个人一点儿不敢得罪这个小孩子,谁不想走是傻子。
“我愿意跟着少爷,”看个头最高的一个小男孩率先跪下来,其余几个小孩子也都反应过来,跪下齐声道:“我们愿意跟少爷走。”
至于少女们,只有那个最美艳的夜牡丹愿意跟他,其他的都表示自己其实有归处,被卖皆是迫不得已。
那好吧,都走了还省的他安排。
苏辰伸手向阿尔吉善:“他们的卖身契。”
阿尔吉善依依不舍的看过这些个各有特色的尤物,心疼的抽抽,还以为这些人到最后都是他的人呢。
既招待好了外甥,自己也落到了实惠。
没想到这个外甥是个属貔貅的,竟然一个都不给他留。
“舅舅也没带在身上啊,等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阿尔吉善好声好气道。
苏辰道:“可以。这些人先劳烦舅舅安排好住处,明天我再带他们走。”
明天走什么啊?
阿尔吉善忙道:“咱们家里只有房子最多,尽管住,住多久都成。”
苏辰先下楼离开了,那些小男孩都跟在最先跪下的那男孩身边,阿尔吉善看了他们一眼,有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
至于这些绝色女子们,更糟心,不就是平白的让他给她们赎了身吗?
直到此时,如兰脸上才有几分笑意,抱着琵琶向阿尔吉善施礼道:“奴家还要谢二爷一声。”
阿尔吉善气的将扇子都甩掉了,喊道:“都给我滚。”
第二天睡醒起来,阿尔吉善亲自揣着卖身契送到梅苑,以为这件事儿便这么过了,没达到阿玛要的笼络小外甥的目的,却也没有更糟。
回去后正自得意,他那刚下了朝的阿玛朝服都没有换,手里提着鞭子就进来了,找到躺在椅子上吃葡萄的儿子,一鞭子便抽过去。
“我打你个畜牲,”用力太过,索额图喘气儿都有些吃力,“女人就罢了,你竟然敢教着辰王玩弄娈童?”
话没有完全落下,又一鞭子抽过去,没来得及躲开的阿尔吉善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疼的入骨,喊道:“阿玛,我怎么了?不是您叫我带辰王玩的?他都七八岁了,宫里一群宫女子围着,我就不信他不拉着那好看的作怪。”
“还敢犟嘴,”索额图唰唰又是两鞭子,这次直接是照着阿尔吉善脸上打的,两道血痕立时显现。
打从出生就没有被打过一根手指头的阿尔吉善捂着脸哭出了声,不料一哭更让他阿玛恼了,鞭子又抡了过来。
阿尔吉善捂着脸跑出来,喊着祖母求老太太庇护去了。
索额图的亲娘如今还健在,他出息了,老太太没有什么外在的风光,在家里却是头一个的老祖宗。
苏辰带着弟弟躲在一个花墙的转角,看着阿尔吉善嗷嗷的捂着头跑过去,对满头雾水的弟弟道:“知道他为什么挨打吗?”
保成被哥哥牵着手,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萌萌哒。
他猜测道:“舅舅又抢良家妇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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