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喝到沈明欢泡的茶啊!林遥川此时有种“此生圆满”的激动。
江云起呆呆地握着茶杯, 他纠结许久,犹豫地轻唤了一声:“王。”
沈明欢还没有什么反应,洛惊鸿脸上的笑意反倒浅淡而虚假了许多。
她似笑非笑地说:“小朋友,这个称呼可不能乱叫。”
当她开始强调辈分,强调他们之间隔着的百年光阴的时候,代表她是在用洛惊鸿的身份和他们对话。
百年前洛惊鸿不是胭脂阁阁主,她只是沈明欢的追随者之一。
沈明欢笑了笑:“太久没听有人这么叫我了,有点不习惯,你还是先叫我沈兄吧。”
沈明欢的拒绝并不强硬,他的态度也依旧和煦,可江云起的眉眼还是顿时耷拉了下去,显得垂头丧气、郁郁寡欢。
没有人注意到沈明欢用了一个“先”字。
——你先叫我沈兄,至于以后能否再成为你们的王,我也很期待。
沈明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忽然间似有所感,他遗憾地放下茶杯,“林兄,江兄,我有件事情要去处理一下,暂时离开,稍后便回。”
“好、好的?”林遥川和江云起不知沈明欢为何要向他们交代行踪,这时才真正有了些“原来沈明欢就是沈书”的真实感。知道沈明欢身份的人都在否认沈书的存在,他们说沈书是沈明欢,他们只认沈明欢。
可对于林遥川和江云起而言,沈明欢是高悬天上的皎皎明月,沈书才是他们可以一起赏月一起长谈的好兄弟。
洛惊鸿起身:“兄长,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当世难逢敌手的渡劫修士竟格外接地气,没有用术法,甚至不曾翻窗,而是老老实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沈明欢还不忘转身把门掩上。
林遥川急急喊了一声:“沈兄,路上小心。”
对沈明欢不用让他小心,对沈书才需要。
沈明欢冲他笑了笑,应了声“好”。
*
修炼中的岳擎睁开眼睛,他走出房门,小院里背对着他站了一个人。
岳擎堂堂千机门主,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他倒是也敢花,完全不在乎这房子也是京华商盟名下的。
他既然没有躲到深山老林,就代表他不怕被找到。
“来的居然是你。”岳擎嗤笑一声,嘲讽道:“莫惊春,你是白瑾无的走狗吧?”
莫惊春转身,疑惑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话怎么还是难听?”
岳擎半点不害怕,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你觉得我死定了?”
“你觉得自己还能活?”莫惊春上下打量他,不知他的底气从何而来,“凭你如今这合体修为?我杀你,轻而易举。”
岳擎大笑出声:“是啊,你说得对,可是……”
他语气满是恶意:“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只有合体修为了呢?”
“白瑾无知道原因,可是他没有告诉你,他不敢来,所以他哄骗了你来。”
岳擎又笑:“你倒是想通了愿意治治眼睛,可惜啊,还是瞎的不行。”
莫惊春神色未变,他上前一步,自储物戒中召出长剑,“我不在乎是什么原因,反正都不妨碍我杀你。”
白瑾无有事情瞒着他,他知道,可是他不在乎,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了。
生也好,死也好,不论是谁想要他的命,他都认输。
他举起长剑,然而奇怪的是,岳擎竟然不闪不避,像是有什么依仗似的。
而莫惊春对上这幅明显有陷阱的姿态,竟也没有半分犹豫。
长剑毫不迟疑地劈下。
而后横亘在了半空。
莫惊春的剑削铁如泥,如今却被人空手接住了剑刃,连皮肉都不曾划破。
那人眉目温和,他叹了口气,浅笑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冒昧,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可好?”
“沈书?”莫惊春微微用力,竟没能把剑收回,他皱着眉:“如此本事,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人。”
莫惊春莫大盟主并不把一柄宝剑放在眼里,他干脆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冷笑道:“飞舟之上我还是看走眼了,你是谁?”
他不敢往这人是沈明欢的方向去想。
一来,飞舟上的相处在前,秘境之事在后,莫惊春明里暗里试探过无数遍,沈书若真是沈明欢,以他那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忍着?
一是……他不敢。
他不敢给自己任何希望,他怕会失望。
岳擎冷笑,像是在看一场好戏,兴致盎然。
沈明欢道:“我是沈明欢。”
他轻描淡写地介绍完自己,将手中的剑递还出去,“剑不是这么用的,我教你。”
说到剑,莫惊春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这人腰间悬着的佩剑,虽然有着剑鞘的阻隔,可他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定山海。
莫惊春勃然大怒,他没接沈明欢递过来的剑,而是又从储物戒中召出了一柄,面色冷然:“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冒充他?”
暗中的洛惊鸿没法再闲情逸致看戏,她自虚空中现出身形,挡在沈明欢身前,厉声问:“莫惊春,你想清楚,你要拿剑尖对准王?”
“洛惊鸿?”莫惊春这下是真切地愣住了,他看向沈明欢,“你、你……”
沈明欢又叹了一口气,神色苦恼:“怎么证明我是我,这可真是千古一大难题。”
莫惊春仍未回神,沈明欢看了看一旁若无其事的岳擎,说道:“岳门主,能否请你移步,我们有些话要说。”
岳擎瞠目结舌:“这好像是我的地方?”
“我知道,”沈明欢“嗯”了一声,“南洲风景秀丽,门主应该还没逛过吧?”
他变了许多,可好像又没怎么变,话说的虽温和,仍有不容置疑的霸道。
岳擎哪有胆子反驳?他憋屈地应了声,身为主人被客人赶了出去。
依然是先抬手布下隔音的结界。
沈明欢道:“莫惊春。”
“在。”莫惊春大脑一片空白,只本能地应了一声。
沈明欢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这么难接受吗?其实名字只是代号,你若实在接受不了,叫我沈书也是可以的。”
这怎么能一样?“沈明欢”这三个字,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名字。
莫惊春愣愣地望着他许久,忽然他“啊”了一声,背过身仓皇地在储物戒里找覆眼的白绸。修为再低的人对自己的储物戒都是如臂使指,可莫惊春翻了半天,灵石、珍宝洒落一地,他神色愈发着急,却始终没找到一条可以蒙眼的绸缎。
莫惊春自暴自弃地用手捂住眼睛,认真思考要是现在自己把自己弄瞎了沈明欢会不会认账。
……应该是不会的,沈明欢等这一天很久了。
沈明欢哭笑不得:“我当年也是无心之失,而且就那么一次,你要不要这么记仇?”
莫惊春仍捂着眼,不想让人发现他此刻眼眶通红,他笑着说:“若是用一双眼睛就能换沈明欢的一个人情,天底下不知会增加多少瞎子。”
“不需要眼睛,我不欠你人情,也一样为你‘鞍前马后’。”沈明欢玩笑似地恭维:“莫惊春说的话,沈明欢什么时候没听?”
在这等期待了百年的重逢时刻,莫惊春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划过一个念头——沈明欢失踪百年回来,倒是变得嘴甜了许多。
莫惊春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与酸涩:“你若是从前就说了这句话,我说不定早就摘了白绸了。”
沈明欢从前对他好,但这种话却是从来没说过的。
沈明欢:“???”
莫惊春放下遮眼的手,他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轻声问:“明欢,你专程把岳擎赶走,又布下结界,是为了白瑾无的事吧?”
他没有任何迟疑:“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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