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在逃亡途中死在了匪徒手里,他身为城主弃城而逃本就有罪,按《燕律》其罪当诛,知府也懒得为他报仇。
于是沈明欢买下了燕国的这座城。
这么说有点不太恰当。
当父母官怎么能叫买卖城池呢?那叫为燕国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洪城是燕国的洪城,而他只是负责治理的普普通通无名小卒罢了。
如今普遍实行的选拔制度还是举孝廉,最有钱的人往往可以成为最孝廉的人才。
沈明欢的商会在贵族走光之后入驻洪城,迅速将商铺开了起来,而后恭恭敬敬地给知府送了一些特产和一封信。
知府摸着金子,为他们这种忧国忧民的品性感动到泪流不止,当即把洪城所有的官位都用他们的名字填满了。
洪城百废待兴。
贵族们虽走,也不愿意自家房子里的东西便宜贱民,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就一把火烧了。
城里只剩下了难民和奴隶,粮仓干净得找不出一粒米。
好在贵族们走得匆忙,田里的粮食还没来得及收割,勉强能够让这座城不至于饿死。
沈明欢远程指挥城主重新统计了城内人数,不区分平民与奴隶,给所有人整编了户籍。
以工代赈,因为人手充足,沈明华又舍得让他们吃饱,洪城的重建进度很快,没多久就收完了粮食,城内的建筑也修复得差不多了。
知府本来在眼馋这批粮食,还想着用什么借口可以收上来一半,结果沈明欢反手就送了一大批给山匪,美其名曰“保护费”。
知府心虚,反正保护费没找他要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贵族看到洪城稳定了,想要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田地,收了“保护费”的山匪们非常尽职,逃得不够快连命都得丢,更别说进城了。
既然贵族们不回来了,地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沈明欢做不出这么浪费的事,于是按人头数给每个成年人划分了土地。冬日无法耕种,他还让人组织他们到城外开荒。
也就是沈明欢有钱,能够从别的地方运来粮食,否则还支撑不起这么造作。
知府生怕对方来找他要这笔钱,不仅不会对此指手画脚,每天只沉默着装死。
洪城里燕都太远,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太长,沈明欢也不能一直盯着。
谢知非本想请命,沈明欢拒绝了,他把和谢知非一起救回来的两个小孩派了过去,让他们辅佐城主。
又把夫子也送了过去,让他继续教小孩。
两个孩子很聪明,虽然只学了三个月,但是已经会不少字,简单的计算也不在话下,处理庶务已经够用了。
沈明欢也没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大事,总归大方向有他和谢知非把握。两个孩子在沈府住了三个月,他和谢知非都很信任他们的心性。
终究还是可用的人太少,两个孩子此去半是监督,半是学习,半是磨砺。
倘若他们能成长起来,沈明欢预备把他们留给南怀瑾的。
南怀瑾将来要权倾朝野,手底下没有心腹怎么行?
自此洪城换了一片天。
如果燕帝知道这件事,他或许就会有点警惕。
可惜他不知道。
第147章 送君扶摇上青云(15)
在燕都所有人的回忆里, 平至二十三年的下半载过得极快,如同白驹过隙轻扫而过的尾巴,一闪而逝, 惟留下深刻难忘的光影。
沈太子某次进宫时遭遇了一场暗杀, 贼人胆大包天,巍巍皇城下都敢行凶。
沈太子的马车是燕帝赐下, 规格等同燕国储君,极尽奢华, 旁人见到了只有避让行礼的份,断无误伤的可能。
附近的侍卫来得快,沈太子并未受伤, 可他本就体弱, 受惊之下大病一场。
燕帝震怒, 连下三道诏书命令彻查, 最终查到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三位头上。
四皇子为主谋,一杯鸠酒赐死。五、六两位皇子被褫夺宗室身份, 幽禁府中,终生不得出。
朝廷上下噤若寒蝉。
要知道, 三皇子可是对连同陛下在内的所有皇室都下了毒, 谋害皇子、意图弑君,都不过是被贬为庶人。
虽然说赵元端得罪过不少人, 如今没了身份地位又失了圣心, 被欺负得有点惨,但毕竟命还在。四皇子只是想暗杀沈明欢, 还没成功,可都直接被赐死了。
燕帝对沈明欢的爱护可见一斑。
贵族们一开始不敢惹沈明欢,是因为燕帝对他出离的爱重。
后来……
后来他们就是亲密无间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手足兄弟, 做兄长的疼爱弟弟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惹沈明欢?
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多的人活不下去,燕国境内的山匪也越来越多,他们似乎是从茗山和洪山两处同胞的胜利上看到了成功的方向,也开始学习起优秀经验。
他们都是群瘦骨嶙峋没吃饱的老弱病残,要是真打起来定然是赢不过精锐军队的,可他们擅长骚扰。
郁郁葱葱的山林就是他们最好的藏匿地点,草根树皮枯叶都可以作为粮食,他们耗得起,各地府兵却不行。
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贵族们见洪城都能和山匪和谐相处,他们觉得他们也可以。
曾经很多人暗自嘲笑沈明欢用一堆奴隶建商会,现在好处就显出来了,山匪们对贵族十分警惕防备,只肯跟沈明欢的人交流。
无奈之下,贵族们只好备下重礼请沈明欢出面。
善良的沈太子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出行费用,其他的都“代为转交”给了山匪。
并且十分好心地指了一条明路,让他们给家里的奴隶都上了户籍,这样山匪对他们的印象会更好一些。
贵族们欣然答允。
奴不奴隶无所谓,上了户籍成为平民他们照样压榨,也就只有这些低贱的平民才会觉得自己有多高贵,其实对他们来说,都是下等劳力而已。
奴隶们虽说没有了奴隶的称谓的称谓,但他们早已无家可归。
为了吃饭,为了活下去,又或者是早已习惯了被鞭笞着苦干的生活,即使没有了卖身契,他们也没办法离开。
有时他们夜晚躺在地上,难以入眠地睁眼看着空中亘古不变的明月,忽而恍然自己已经算是个被《燕律》保护的平民了,贵族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将他们打杀至死。
但律法公道已经名存实亡,好像也没用处。
日子仍旧平淡如水地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改变。
又似乎改变了很多。
周衍先生仍不打算出仕,但他终于松口同意来燕都讲学。
年前最后一次朝议上,燕帝终于下旨封大皇子为太子。
大皇子被封为储君后,下朝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告诉皇后,而是带着礼物毕恭毕敬地去见沈明欢。
燕国现任皇帝与未来皇帝,一个待沈明欢比对亲儿子还疼爱,一个待他比对生母还尊敬。
朝臣们唏嘘一声,他们能怎么办?只好对沈明欢比对皇帝还恭谨了。
*
不知不觉便到了除夕。
按照燕国的规矩,腊月廿三为小年,早上朝臣们结束本年最后一场朝议,傍晚入宫参与年宴,之后便开始休假了。
燕国朝堂上就没有贫穷的官员,真正穷的百姓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读书做官。是以不论今年收成如何,与这些皇亲贵胄们都没太大的关系,反正他们也饿不着。
即便粮仓空了要收税,这税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可是燕都有太多钟鸣鼎食之家了,他们点燃的爆竹轻易就能响彻整座城池。
几户人家的张灯结彩,城中就有了一片艳丽红绸。
以至于不仔细看便会很容易忽视一些疾苦,譬如街头蜷缩成一团的乞儿,破屋下一碗稀粥过节的百姓,和城门口盘旋不肯离去的难民。
“陆公,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已经到燕都了,很快就能见到太子殿下。”
难民来自天南海北,可“长得”都几乎一样。
一律的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脸灰黑色的污泥,站在一起除了身高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但其中有一个难民稍微胖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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